叶老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乘胜追击:“那你咋自己回来了呢?利民没去接你呀?”
叶香云卡壳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杨君苏在旁边说道:“奶奶,我妈是想趁着有空回我姥姥家住几天,我跟我爸一直忙着弄新房,还没来得及去接她呢。”
叶香云感激地看了杨君苏一眼,到底是亲闺女,关键时刻知道替自己说话。
叶老太很不满意,继续絮叨:“君君,你姥那人可让人一言难尽了,你娘结婚时她一点陪嫁都没给,我们家拿过去的布还被她扣下了,婚后还想上门打秋风……”
叶香云情不自禁地低了头,娘家的做法确实让她没脸。
杨君苏却微微一笑:“奶,咱杨家跟叶家那是半斤对八两,乌鸦落在猪身上,都是一般黑,谁也别说谁。但凡你们愿意多出点彩礼,名声好点,能找到条件好的也不会去乡下找我妈;我妈也一样,但凡眼光高一点也不能找我爸。
他们的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凑和将就,就是时代的错误。好在两朵别扭的花结出了喜人的果,那果就是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咱得往前看。你们老人家心要放宽,事要看淡,心宽才能长寿。俗话说得好,年轻不行善,老来没人管。你说是不是?”
叶香云听得心中极为爽快,怼得太爽了。
叶老太今天是屡战屡败,心情十分不好。
她看这个孙女更加不顺眼,虽然老头子再三强调让她捧着这个孙女,可她是恶还是向胆边生,她毕竟是长辈,说孩子几句怎么了?
叶老太便拿出长辈的款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君君,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是咱老杨家的独一份。但是呢,”
杨君苏扬手打断她的话:“奶奶,你说前半句就行,‘但是’后面的就别说了。”
叶老太:“……”
杨利民和叶香云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
叶老太话说半句哪能忍得住,还是抢着说了:“但是,你这种性子将来肯定是不好找婆家的。”
杨君苏不懂就问:“奶奶,你年轻时是怎么找到婆家的?”
叶老太自卖自夸:“我年轻那会儿,又能干又贤惠又温柔,十里八村谁不夸?”
杨君苏瞪大眼睛:“真的吗?我不信。那你后来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是你年轻时本来就是装的,还是后来环境太恶劣让你改变了本性?”
叶老太:“……”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叶老太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追着杨君苏要打人。
杨君苏抬腿就跑,跑到外面,大家忙问她怎么了。
杨君苏一脸困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奶说她年轻时温柔贤惠能干,我就问了一句真的吗?她就火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怜的孩子,这话能问吗?
叶老太到底还是带着满腔怒火愤愤离开了。
叶香云送她出门时,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嘴里空泛地安慰着,心里实在地高兴着,她就怕自己没控制好表情,一不小心喜形于色。
叶香云回来时,对杨君苏的态度更加温柔。
杨君苏也趁机给她上课:“妈,你看到了吗?你在娘家不受重视,婆家就更看不起你。你对大姐的做法跟我姥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叶香云低头不语。
杨君苏又说:“我奶说她年轻时贤惠温柔,这话我虽然不信,但也不排除她年轻时真的正常过,她后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妈,你年轻时是什么样的?你后来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这话不知戳到叶香云的哪根软肋了,她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怅然,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她年轻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好像自己都忘了。虽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总归是比现在好多了。
杨君苏又送上一剂猛药:“妈,其实你比我舅舅聪明能干善良,我们姐妹四个比我舅家的表哥表弟聪明能干体贴,比我堂哥堂弟有出息。可是,在你的心里,我们就是不如他们。你闺女我说的话,总场的领导都愿意听,四分场的群众争着鼓掌,但你从来不听。甚至于,我那个十来岁的煞笔表弟说的话都比我管用,你没事好好琢磨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自己,所以也不重视同为女人的我?这究竟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你的悲哀?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