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内刊没稿费,让人家义务写稿,小刘也有些不好意思:“杨同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杨君苏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咱们都是无产阶级兄弟姐妹,理应互相帮助。没事的,我给你写。”
杨君苏答应第二天交稿。
小刘一脸惊喜:“不急的不急的。”
杨君苏说到做到,第二天上午就交了两篇稿子上去,一篇是奠基仪式的感想总结,一篇是对新场未来的畅想。
小刘先审的稿,看罢,他不得不承认,人家杨同志就是有两把刷子。跟她一比,自己写的文章就是白开水,平淡无味,让人昏昏欲睡。人家杨同志写的,能让瞌睡的人突然精神。小刘揣摩了一会儿,为什么同样的词句,人家杨同志这么一组合就是那么带劲呢。就像是同样的五官,有的人就是能组合出让人惊叹的长相。
小刘叹息一声,把稿子交给纪书记审查,纪书记一看,眉头都舒展开了,心情也畅快了。稿子就要这么写才有意思嘛。
他大手一挥:两篇都发。
三天后,杨利民在农场内刊上看到了闺女的名字,还是两次,他激动得两眼呆滞。
众人争相传阅,纷纷恭喜杨利民。
杨利民得意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旁边的耿忠气得脸都绿了。
他到底没忍住,酸气冲天地说道:“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上个农场小报而已,总共才多少人看,有本事让你闺女上县里市里的报纸啊,那样我才服你。”
杨利民回击道:“有本事,你也让你儿子也上一次内刊呀。”
耿忠冷笑道:“你闺女好又怎样,你到底还是没有儿子。”
杨利民头一扬:“你有儿子又怎样,到底还是没出息。”
大家兴致勃勃地围观,他们现在就靠这对冤家下饭了。
杨利民还记着闺女连个皮包都没有的事,下了班,他火速去镇上的商店给杨君苏买了个黑皮包。
杨君苏接过皮包高兴地说道:“爸,你对我真好,我以后开会就用这个包。”
好消息还不止一个,《农垦报》报社的编辑有时也会关注各大农场的内刊,这天正好看到了胜利农场的新刊,他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很快,他就被上面的两篇文章吸引住了。
这天,编辑打电话到内刊编辑室,要求转载文章。这可把小刘给激动坏了。人家肯转载你的文章,那是给你面子。
他连声答应:“好的好的,没有问题。”
《农垦报》不像农场内刊,人家是有稿费的。短篇稿子2块钱一篇,杨君苏挣了4块钱稿费。
杨利民激动得非要把这四块钱给裱起来。
杨君苏:“……”
她说道:“钱是用来花的,裱起来干什么?我还想用它买件短袖呢,马上就是夏天了。”
杨利民一咬牙一跺脚:“就裱起来,我给你10块钱,你去买衣裳。”
杨君苏把稿费给了他,杨利民真的拿去裱了,连同这期《农垦报》一起裱起来贴在墙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找别人借了一张《农垦报》,回到办公室当众狠狠地嘲讽了耿忠一番:“我闺女就是上了报纸,哎哟哟,这次你不服也不行了。”
耿忠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
杨利民大获全胜,神清气爽。
自从上了一次《农垦报》后,杨君苏在农垦系统内部也算有了一点点名气。
甚至,纪书记去县里开会时还带上了杨君苏。虽然,她只是个小跟班,也没有发言的机会,但至少是不一样的。
这下,不仅杨利民激动,连杨君苏的爷爷杨富贵也激动了。那可是县里呀,难道说,那个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的孙女还真有官运?难道说,杨家祖坟上真的冒青烟了,还冒错烟了?
他找杨利民来问,杨利民决定不再隐藏实力,得意洋洋地就把上次算命的事说了出来。
杨富贵也惊住了,他愣了一会儿,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杨利民说道:“你见了我不是数落就是骂的,我哪有机会跟你说。”
杨富贵将信将疑:“这算命的真的准?”
杨利民笃定地说道:“那肯定准,人家什么都给我算清楚了。说我命中无子,说我从小不得爹娘喜欢,这辈子注定碌碌无为。说我家老三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前程远大,就是不会投胎,六亲无靠,白手起家。”
杨富贵听到不得父母喜欢,不由得哼了一声。
接着,他又问道:“你就没算算大宝二宝将来会怎样?”
杨利民说:“我又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怎么算?再说了,还用算吗?现在就能看出来了,肯定不好呗。”他家老三出生时就天降异象,哭声响亮,长大后天天精气神十足,打架骂人就没输过。那个大宝算个啥,小时候哭起来跟猫儿似的,长大后天天睡不醒似的,一看就不行。
杨富贵狠狠地瞪了杨利民一眼。
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
杨君苏第二次去县里开会时还见到了一个熟人,在荒原错打流氓时遇到的那个什么温连长。对方朝她矜持地点头致意,杨君苏也点头致意,两人一句话没说,擦身而过。
开完会正好赶上县报的记者来采访,记者采访完纪书记,也想顺便采访一下杨君苏。杨君苏征得纪书记的同意后便接受了采访。
这个记者姓袁,是个刚上班的小年轻,他问道:“杨同志你好,你是怎么想到集资建房这个主意的?”
杨君苏答道:“说来话长,我来自基层,见过千家冷暖,看过万户悲欢,深知人民群众生活中的困难。场领导也想解决这个问题,无奈基建资金不够,他们又不想伸手向国家要。我看在眼里,急在眼里,关键时刻,领袖的思想启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