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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就在他以为池雪焰是忘了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再度开口道:“你说过我破产、众叛亲离,然后死了,而那时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

“……对。”

“那我的父母呢?”这两个问句听起来格外冷静,“他们是不是也被我牵连了?”

贺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还是如实道:“是。”

于是池雪焰不再问了。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讽意,随即语调如常地同爱人道别:“晚安。”

“晚安。”

贺桥静静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由亮转暗。

然后他重新将视线落到闪烁着复杂数字与走势图的电脑屏幕上。

今天贺霄去了外地出差,所以他不必强迫自己泡在游戏房里。

同一时间,巍峨商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司机打开车门,刚刚下班的贺淮礼坐进商务车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司机驱车前往贺家,短暂的闭目养神后,贺淮礼平静地翻开手边的文件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红发青年的照片。

贺淮礼并没有找什么私家侦探,只是让人简单搜集了池雪焰算不上秘密的一些基本资料。

家庭成员、兴趣爱好、读过的学校、职业经历……

在看到青年耀眼的红发、五花八门的爱好时,贺淮礼的神情都没有变化,当视线落在他的大学专业上时,才有了些许波动。

再往下一行,他盯着池雪焰现在的职业,终于显露出几分讶然。

片刻后,贺淮礼开口问前面的司机:“老马,我记得你上次顺路去接孙女的时候,说她牙齿不好?”

“是啊,她爱吃糖,蛀牙了。而且胆子小得很,一见到医生就哭。”司机叹了口气,“人家拿个照牙齿的镜子过来,她立马哭得撕心裂肺,搞得这事儿拖了快一个月了。”

贺淮礼耐心听着,若有所思道:“牙齿的问题不能拖。”

“就是说嘛,跟她讲道理又不听,真拿小祖宗没辙……”

车辆平稳地向前驶去,光影寥落的夜色里,贺淮礼慢慢合上文件夹。

周一早晨。

池雪焰准时走进诊所,像往常那样和相熟的员工们打招呼。

他抬手打卡的时候,在清晨暖阳的映照下,指间闪过一抹耀眼的光。

前台的女生咦了一声,好奇地盯着他走向诊室的背影,推推一旁的同事:“你看见了吗?还是我看错了?池医生的无名指上是不是……”

穿上颜色洁净的白大褂后,池雪焰摘掉无名指处的戒指,轻轻放进办公桌上的小托盘里,准备开始工作。

戒指是简单但好看的款式。

贺桥的审美不错,他想。

可惜工作的时候不能戴。

忙碌的一天正式开始,接待预约的病人、帮或听话或爱闹的小朋友们看牙……

下午他提前开诊,接待的第一位小病人是个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由爷爷领着过来。

她不在上周五确认过的预约名单中,说是蛀牙疼得厉害,临时加的号。

这是常有的事,池雪焰没太在意。

家长走进诊室便在一旁安静等待,小女孩很不情愿地坐在牙椅上,微微发着抖,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汪泪。

池雪焰离她明明还有两米远,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牙疼,还是怕我?”

小女孩带着哭腔:“都有……”

见她过分抵触看牙的模样,池雪焰淡定地从桌上小托盘里抓起几颗糖,糖堆里的婚戒闪着莹润的银光。

“吃不吃糖?”

小女孩一愣,下意识想伸手,又怯怯地缩回去。

“你喜欢吃糖对不对?”池雪焰同她聊天,“那你爸爸喜不喜欢吃糖?”

小女孩一边啜泣一边反驳:“大人不吃糖的。”

“不对。”池雪焰语气笃定,“我爸爸就喜欢吃糖,还喜欢很多其他的甜食。”

这下,小女孩掉眼泪的速度变慢了一点,小声问:“那他的牙齿会疼吗?”

“嗯,大人和小朋友的牙齿都一样害怕糖。”池雪焰向她晃了晃手机,“要不要看我爸爸牙疼时的照片?”

小女孩瞪圆了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池雪焰顺理成章地坐到牙椅边上,真的打开了手机相册。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小朋友拍的,画质也显得久远,这上面的池中原比现在要年轻不少,正捂着腮帮子,脸皱成一团,虚弱的神态与骁悍的肌肉极不相称。

“他也疼哭啦。”小女孩看得破涕为笑,不假思索道,“就是哭起来有点吓人。”

池雪焰也笑了:“你想不想知道大人和小孩的蛀牙有什么区别?”

小女孩点点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爸爸牙齿疼得哭了,所以你做了医生吗?”

“被你猜到了。”池雪焰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问,“我帮你看一看牙,好不好?”

忘记了哭泣的小女孩总算在牙椅上躺好,看见画满了彩绘的天花板,还有身边医生绚烂的红发。

“你的头发颜色好神奇哦。”

“跟动画片里一样,是不是?”牙医的声音很温柔,“要不要听童话故事?但你听的时候要保持安静,不可以随便说话……”

缓缓漂浮的梦境里,游弋在深海的美人鱼又帮人间的小朋友消灭掉一颗蛀牙。

目送爱哭的小朋友被爷爷牵走,池雪焰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但忙碌的后半日不停歇地覆盖上来。

等时针指向傍晚五点半,收拾完毕的池雪焰重新戴上戒指。

他盯着冰凉的戒圈发了一会儿呆,同急着回家的助理道别,然后打开手机。

屏幕界面仍停留在池中原的牙疼照片上。

池雪焰看着这张照片,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然后他打开聊天界面,找到与贺桥的对话框,发去一条消息:我想尽快办婚礼。

池雪焰给贺桥的备注仍然是随手为之的小十一,只是两人的关系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贺桥是他第十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相亲对象。

他很快收到了回复。

[小十一:我给你打电话。]

手机随即震动起来。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贺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爸今天去见过你了。”

池雪焰有片刻的愕然,接着便意识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

那个爱哭小女孩的爷爷,面孔有些眼熟,但他当时无暇仔细打量,光顾着哄小孩了。

池雪焰回过神来,开玩笑道:“视察结果怎么样?”

贺桥回答道:“他问我希望什么时候办婚礼。”

池雪焰试着翻译:“所以我过关了?”

“他说不会干涉我的选择。”说到这里,贺桥顿了顿,才道,“你是……儿童牙医?”

初次见面时留下的谜题终于有了答案。

池雪焰听出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惊讶,反问道:“不像么?”

贺桥的反应很诚实:“医生可以染发吗?”

“不可以。”他的回答里藏着狡黠的秘密,“但我是特别的例外。”

想象着电话那端的人此刻的表情,池雪焰不禁笑起来,语带调侃:“放心,我不会跟你在牙椅上约会的。”

短暂的静谧后,贺桥再次响起的声音同样带着笑意:“我们现在的确该约会,商量婚礼日期,还有昨天没说完的事。”

热恋期的人们总是每天腻在一起,他们需要不遗余力地向旁人展示这样的状态。

“嗯。”池雪焰坐回办公桌前,在电脑浏览器里打字搜索,“约会名义上去做什么?看电影?”

“哪部电影?”贺桥顺着问,“你有想看的吗?”

池雪焰看着屏幕显示的影院上映信息,照着念片名:“神偷风云、放手去爱、笑声总动员……”

欣赏完这堆很有烂片气质的片名,他立刻放弃了这项活动,干脆关掉电脑:“算了,直接约吃饭好了。”

“听起来还不如牙椅。”贺桥也开了个玩笑,“我现在过来接你,一刻钟左右到。”

池雪焰起身走到窗前,应声道:“好,见面再说吧。”

下方的道路上穿行着密密麻麻的车流,对面崭新的建筑外墙悬挂着醒目的招租广告,到处是闪烁的灯光,橘与红的光斑明明灭灭,日色朦胧,悄然酿出夜的气味。

挂断电话前,贺桥语气自然地同他道别。

“一会儿见,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