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一棵常青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探出院墙,枝叶虚虚拢住墙身,在日光照耀下投射出大片阴影。
谢尧穿过抄手游廊行至院内,进屋便看见老夫人侧躺在卧榻上小憩,丫鬟正轻轻为其捶腿。
张嬷嬷在一旁轻摇团扇,见谢尧来了,惊喜闪过眼角,遂食指抵唇,指了指休息的老夫人。
侧头看了看榻上的人,见无异样,同谢尧来至院落,轻声说道。
“老夫人刚睡下,爷是刚回来?”
“是的,想来给祖母请安,怎的这时睡了?”
“下午那会子,夫人带着表小姐来看老夫人,聊了好一会,几人刚走,老夫人便也乏了。”
谢尧了然点点头,“既如此,也不用打扰祖母,我回了。”
张嬷嬷点头,嘱咐几声,看着谢尧背影消失在转角。
琴声悠扬,自微阖的院门内飘逸而出,谢尧举步一顿,侧眸看着门匾上的“西苑”,忆起先前云水说的话。
男子剑眉微挑,面上挑起一抹兴味,透过门缝看见院内盛开的木槿随风摇曳,暗想:不知道那小哭包喜不喜欢木槿花。
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谢尧低头笑了笑,抬步离去,将悠扬琴声撇在身后。
书房内,云水扫去案桌上的浮灰,将笔墨纸砚归置到位。
掸眼扫见笔架上悬着一支黑紫毛笔,木质竹身笔杆,笔尖毛料尖锐刚硬,毛杆粗壮而挺直,一看就是支好笔,云水拿在手中细看,“这笔毛好生特别。”
“这是紫毫,以山兔背上少部位的黑针尖毛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
云水吓一跳,转身便见谢尧自门外走近。
“爷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谢尧自少女手里拿过紫毫在手中把玩,懒懒道 “祖母休息,我便回了。”
觑了眼身前的少女,一个想法显现心中。
“这紫毫至今还未曾开笔,水儿可愿帮这个忙?”
少女不明所以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拿,谢尧按住她,笑道 “不妨,现下时间不够了,等用了晚膳后,再开也不迟。”
云水懵懵地看他 “爷在说什么,开笔不是一会会的事吗?”
“非也非也,这笔昂贵岂能用寻常办法来弄?等晚间我再教你。”
谢尧冲她挤挤眼,俯身亲了亲一脸茫然的少女,心情大好,靠着椅背,拿起兵书翻阅。
云水有点迷糊的看了眼被谢尧小心放好的紫毫笔,暗想 :真有这么贵?
遂撇撇嘴不再多言,见谢尧不搭理她,自己也寻了个坐处开始看书。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谢尧抬眸看着坐在角落的少女白净侧脸,明眸认真,平日里漾在眉眼间的笑意消散,平添几分严静,颇有闺秀之风。
他想起今日路过西苑听到的抚琴声,和先前暗卫报来的消息,若不是家道中落,她现下应该也是和寻常闺女一样,在闺阁自在抚琴,或倚在母亲怀中撒娇,一应用度也是极好。
她已经及弈,说不定视她为珍宝的双亲也正着手为她暗中相看人家了。
念及此,谢尧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那些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只知道窜花楼喝花酒,哪配的上她。
她人又娇,耳根子也软的不行,在床上,随便哄哄就乖乖的听话了,忍难受了就哭唧唧的,让人更想狠命操死。
就这性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幸亏遇到的是自己。
明媚阳光透过门栏洒在地上,少女沉溺书海,全然不知谢尧此时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