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橘对自己这个用词停顿,在生死面前,原来感冒发烧如此让人安心。
她直起身,把衣服递过去,语气恢复正常:“你好像在发烧。”
梁世京接过衣服,反应慢半拍,说哦,见金橘走了,眼睛跟着她,看着她走进卧室,生出点沮丧。
但等他从浴室换完衣服出来,金橘又出现在客厅,医药箱摆在茶几的桌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沮丧立马变成了失而复得的心情。
梁世京压抑着愉悦的心跳走过去坐下。
“量一下。”金橘把体温计送到他面前。
梁世京看着金橘的手,半晌,忽然坏心思,没伸手,只仰着头过去,慢慢的,张嘴乖乖含住,黑色的眼睫全程微微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人。
金橘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颤,蓦地转开眼,突然想到了勾引人的狐狸精。
等待结果出来的几分钟里,两个人一坐一站,气氛沉闷逼仄,像被千丝万缕的线缠绕,金橘感觉身上在出汗,但是明明手心干燥。
梁世京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体温计,保持着姿势没动,眼睛却跟着金橘转移,金橘每次挪眼瞧他,都会和他黑漆漆的眼睛对视上。
那双眼,像神秘的黑洞,不管是什么经过,都会被吸引进去。
金橘无法再忍耐,打破这气氛,说好了:“给我看看。”
说着拿掉了他嘴里的体温计,结果显示还好,刚到三十八度,应该喝点药就能退烧。
药是感冒冲剂,梁世京捧着杯子喝,眼睛却仰着,一直看着金橘。
金橘攥眉:“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问完自己又觉得多余,接过他喝完药的杯子,把药箱收拾完关上准备走,被梁世京拉住手,他眉眼被温度蒸腾得懒倦,像拉丝的麦芽糖。
金橘感觉他的手指轻轻挠了下自己的掌心。
“谢谢你。”
“收留我。”
他压着笑,讲得宛如被谁抛弃了般,金橘脑内警钟长鸣,遽然抽回手。
“明天雨停了就走吧。”
她给了个这样文不对题的回答,说完抱着药箱转身走了。
梁世京扭头看了看阳台,外面的风雨大得依旧。
客厅拉着灯,卧室的房间门也关得严丝合缝,但是梁世京毫不在意,这个房子里都是金橘的气息,他窝进丝绒被里,贪婪地感受,满足地闭上眼睛。
他想,真希望这雨再大一点,再久一点。
第二天,梁世京是被小猫叫醒的,他在睡梦中感觉胸口闷得有块大石头,一睁开眼,小猫就坐在他胸前。
梁世京骤然坐起。
他昨晚除了惊醒过一次以外,竟然真的一夜好眠,他第一时间往阳台外看,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树枝被风肆虐地快要摇断,左右摇摆个不停。
梁世京控制不住地心情好,半开放的厨房亮着昏黄的灯光,金橘穿着家居服已经起来,正背对着他在做早饭。
他觉得惊讶,因为金橘以前说过自己不会做饭,但是这场景,又好迷人,好像下一秒金橘转过脸,就会对自己笑着催促自己快去洗漱吃早餐。
他沉迷着,老天爷却奖赏分明,遂了你一次心愿,就不会遂你第二次。
金橘转过脸,没有笑,看见男人睡眼惺忪站在厨房的吧台边,只平淡道:“洗漱吃早饭吧。”
她说着往外面看,像是失望,梁世京同她看过去,唇角紧压,说嗯,进了浴室。
早饭是简单的面食,鸡蛋汤面,很清淡,上面窝着一个煎得很漂亮的荷包蛋。
金橘把它放到梁世京面前,坐到一旁,看梁世京抬起眼皮看自己,随口道:
“你要是不喜欢吃,冰箱里有吐司和果酱。”
讲得很无情,而且还误会自己了,梁世京心想,他捏着筷子,轻声反驳:
“我只是在想,你以前说过自己不会做饭……”
“你也说了是以前。”
金橘挑着碗里的面,没抬头,也没玩手机,打断他的话,说得没有情绪波动。
“五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以前不会,现在学会了,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改变就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
她意有所指,梁世京装听不懂,筷子撇着碗里飘着的葱花,绿油油的,想忽视都难。
金橘余光扫他,见他眼角垂着,不作声,一点点挑着碗里不爱吃的葱花,却默默把面都吃掉,霍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幼稚。
吃完梁世京主动要求洗碗,金橘没和他争。
大少爷以前在家里也做过,但是次数屈指可数,骨节分明的手指泡在大堆白色泡沫里,碗碟多,一不小心就甩到自己的身上,金橘在旁边悄悄瞧着,最后看不下去了,拿了围裙给他。
围裙是在商超随便买的,胸前画着一只大大的hello kitty,粉嫩粉嫩的,很少女心。
梁世京低头看着,金橘以为他嫌弃,刚想说话,就看他突然把脑袋伸了过来。
挨得太近,金橘后退:“干嘛?”
“你可以帮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