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男人离开后, 其他几房的人面色怪异的看向程青锦, 但程青锦什么都没说。
这个晚上注定有人睡不着,次日天未亮, 男人赶着马车进村,这次男人还带了人。
男人上前敲门:“程公子,程公子……”
然而院门打开, 里面是一群人高马大的青壮。男人心头一凛, 刚要转身跑却被身后一拳头砸晕。
易全山带着村人把男人和男人的同伙绑了,男人慌了:“你们干什么?”他看向程青锦:“程公子,你不想见你弟弟了吗?”
程青锦比他还疑惑:“你胡说什么, 我只有妹妹, 没有弟弟。”
男人傻眼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晚上程长泰一家的态度就变了。
程氏族老拄着拐杖出面, 厉声呵斥:“你们这群贼人居然偷到我们村里来了, 定要拿你们见官。”
“???”男人大惊, 飚出地道官话:“等一下等…我们不是贼,有误会!”
他在人群中张望,没有杨氏的身影,“安人,杨安唔——”
猝不及防一拳头打掉男人的牙,程青锦扯了抹布堵住男人的嘴:“有什么话跟县太爷说。”
男人和他的同伙双目圆瞪:“唔唔唔——”
他们不能去县衙,如果扯出柳大人……
男人愣住,就算扯出柳大人……似乎……也没什么,他们只是来望泽村打听程状元的事,仅此而已……
思及此男人松了口气。然而程青锦他们对男人和其同伙的控告是盗窃。
面对望泽村一村人的指控,再加上男人马车上的赃物,“人赃并获”,男人和其同伙被杖责五十大板,坐刑五年。
这一系列变化太快,转折太急,男人和同伙都懵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村子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地方宗族和村子的力量。
从男人第一天在望泽村露面就有人注意,村长,易家,程氏族老以及在县城酒楼做活的程青锦都被特意叫回去。
先前程长泰一家不过是为了稳住男人。
程叙言是程氏一族的希望,程氏族老决不会毁他。现在众人明白敌人的打算,心里也担忧远在上京的程叙言。
“怎的才入仕半载就遇小人。”易全山愁眉苦脸,半晌叹道:“官场真是危险。”
程青锦拧着眉,心里沉重。
不能再拖了,程青锦闭上眼,心中已有决断。他得对他娘下一剂狠药。
他娘差点毁叙言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
晚上时候杨氏悠悠醒来,外面黑漆漆一片,杨氏茫然道:“这是哪儿?”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惊道:“遭了,我误了时
辰。”她踩着鞋往外走,此时木门从外面推开,似浓墨的夜幕中,程青锦一身青衣短打,持灯立于门前。
杨氏尖叫一声,随后忍不住埋怨:“青锦你怎么没声,你吓死娘了……”
杨氏刚要绕过他出去,程青锦冷冷的声音传来:“不用去找那群人,他们现在被关进大牢了。”
杨氏没反应过来,程青锦也不瞒着她,悉数同她说了,“他们想对叙言不利,程氏一族不会放过他们。”
“不是的。”杨氏急了,她来回走动:“你说谎,你骗人。那个男人是好人,他只是想帮助我和青言母子团聚……”
程青锦反手关门,将灯盏放在柜上,黄豆大的灯火将整个屋子染的暗黄。
杨氏还在喃喃自语,程青锦在床沿坐下,他开口道:“这个位置娘熟悉吗?”
杨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程青锦拿出一把剪刀。剪刀长而尖的刀身在油灯下泛着噬人的冷芒。
杨氏瞬间像一条脱水的鱼,鼓着眼,大张着嘴才能艰难呼吸。
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幽暗的影子。影子随着灯火的摇晃而摇晃。
程青锦斜睨她一眼,忽然拿出两个络子,时隔多年杨氏以为她早就忘记,然而看到大儿子手里的络子样式,杨氏久远的记忆瞬间回笼。
她像被无数的针扎到,痛感让她恢复行动,她尖叫着扑过来。
但程青锦的动作更快,他凶狠的用剪刀剪着手里的络子,一如当年的杨氏。
“不要,不要——”杨氏从来没有那么快过,但温热的鲜血飞溅至她的脸上,杨氏整个人都滞住了。
半晌她抖着手摸脸,指尖猩红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啊啊啊——”
回忆与现实交错,她分不清了,她抢过程青锦手中的剪刀恶狠狠甩出去,捧着儿子的手嚎啕大哭:“是不是很痛啊青言,对不起,娘错了娘真的错了……”
“你是个读书人,你伤到手可怎么办。”杨氏扯了里衣的布条给儿子包扎,大颗大颗的泪砸落,泪水模糊杨氏的眼,怎么也包扎不好。
程青锦推开她,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他寒声道:“你到底是想我这个儿子还是贪我的功名。”他举起手:“你看到了,我的手废了,以后只是个废人,是个扫把星,专门来克你……”
“不是——”杨氏一把抱住他,哭成泪人:“你不是扫把星。你…你不当官也没关系,娘有力气娘种地养你。”
她松开儿子,捧着儿子受伤的手,鲜血怎么也止不住,杨氏快绝望了:“青言,我们去找大夫。娘有私房,娘肯定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