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欢喜道:“娘,拣几副药喝下您就能好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老妇人精神跟着放松,在许大夫的诱惑下说着平时不舒服的地方。
“许大夫,按照您说的,我吃个两副药就彻底大好了对吗。”老妇人眼中露出希望,因为喜悦,脸上皱纹堆叠的更明显。
许大夫神色从容,看不出丝毫变化。
直到一队衙差陡然闯进仁心堂,医馆内也跟着躁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老妇人先被衙差架住。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男人愤怒到极点,又因为本能畏惧衙差而强行压抑自己,以至于脸色十分扭曲,“官爷,我娘是好人,她从来没干过坏事。”
老妇人已经被吓哭了,连声喊着儿子的小名,衙差冷声道:“你娘有可能患有肺痨,我们要暂时关押她。”
医馆内倏地一静。
“啊啊啊啊——”
“…肺痨,是肺痨?!!!”
原本看病的病人一窝蜂冲向医馆大门,匆匆离开医馆。
男人傻了,喃喃念着不可能。
肺痨传染性强,人们惧它胜于虎。最后衙差把老妇人带走,男人跟在后面大声哭嚎。
仁心堂安静的落针可闻。
程叙言垂眸,盯着手里的脉案,于氏,年四十有四,个台村人……
许大夫弓下腰,一瞬间仿佛累到极点。
程叙言拿着脉案跟上,犹豫道:“许先生,这脉案怎么写?”
许大夫头也不回:“你
见到什么就怎么写。”
许大夫朝后院去,程叙言站在原地,他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医馆,静立良久,随后在那一页的脉案后面添上:症见肺痨,官府拘之。留天和二十八年,上春二十一日巳时五刻。
半个时辰后,程叙言端着一簸箕药草去后院,他看到许大夫跟程偃蹲在地上对话。
“这个是竹叶草。”许大夫手里拿着一朵蓝色小花。
程偃茫然的看着他,后院放着不少药草,空气里都是浓浓的药味。
程叙言没有出声,他靠着墙安静地看着两人,直到程偃发现他:“叙言——”
他伸手就抓簸箕里的草药。
程叙言:“咳。”
程偃讪讪放下,像个尾巴跟在程叙言身后。
许大夫乐道:“你父很有意思。”
程叙言不语,算是默认。
易知礼在背医书,本就不大的后院一下子挤进四个成人,顿时变得狭小。
程叙言拨弄药草,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你不问老夫吗?”
程叙言转身,目光下移落在许大夫的下颌,“问先生什么?”
程偃又将手伸向草药,刚要抓到的时候又被按住。
程偃:???
“我没有,我没有。”程偃大声反驳。
在程偃耍无赖的背景音中,许大夫疲惫道:“可会觉得老夫无情?”
程叙言:“没有。”
如果许大夫诊断出有传染病的病人不上报官府,到时候别说许大夫,整个仁心堂都要遭殃,病人的村中人也会受累。
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肺痨就是仅次于瘟疫的存在,而历来瘟疫的结束,运气好能以药石结果,运气不好只能断绝载体。
大多数时候,人们以预防为主。
程叙言想起在衙差来之前,老妇人眼中的亮光,他抿了抿唇:“先生,那妇人……有人为那老妇人医治吗?”若是只能等死……
“有的。”许大夫捋了捋胡须:“官府也一直想解决各种病症。每次出现棘手的病症病患,都会令医者聚集医治。”
但治不治得好只能看天意。
两日后,官府来人传唤许大夫,同一时间传唤城内其他有名的大夫。
那日在仁心堂,那般多的人听见于氏患有肺痨,消息很快传出去,一时间府城人人自危,各种预防草药被抢购一空。
于氏所在的村子也被官府封锁,知府最近愁的夜不能寐。
同一片夜色下,俱是担惊受怕的心。
程叙言进入学习系统,这一次他选择西医。
他记得,在古代视为绝症的天花和肺痨在现代都攻克了。
然而他看着西医的界面,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