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陆氏落下泪来:“偃儿是我的希望,我知道这不该,但我为了儿子,不得不厚着脸皮提出这个请求。”
陆氏满脸是泪:“你也是母亲,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老陈氏简直如身被刺,最后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说,当天下午程氏的族老就来了程家。
程偃跟在陆氏身后,好奇的望着周围,跟老陈氏对上目光时还笑了笑。
老陈氏心里复杂极了。
程家的小辈被支使了出去,堂屋里两位族老坐在八仙桌的上位,程长泰老陈氏坐左边,陆氏坐右边,程三坐在八仙桌的下首,小辈站在长辈们身后。
程氏的四叔公率先开口提出过继一事,程长泰看向三儿子,“老三,你怎么说。”
所有人都看过来,程三瞬间涨红了脸,“我,我听爹娘的。”
老陈氏闭上眼。
程长泰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程四叔公喝了一口糖水,看着程长泰:“要说青言这回落水也多亏了偃小子,没有偃小子你家哪还有这个孙子,长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长泰一噎。
过继这事不算罕见,更别说程偃还救过程青言的命。
陆氏看向程三,“三小子。”
“陆…陆婶子。”程三讷讷应声。
陆氏叹道:“我知道你养大一个小子不容易,还把青言教的这么好,你是一个好男人。”
程三面皮通红,傻笑着挠头。
陆氏满眼哀伤的望着他:“婶子不像你,婶子没用,这辈子只有偃儿一个孩子,还没把他照顾好。”
说到伤心处,陆氏眼泪直流,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纷纷安慰她。
陆氏用袖子擦擦眼角,“我没事,其实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我的偃儿以后呢,我得为他考虑啊。”
“或许偃儿跟青言日日处着,哪天就真的好了。这希望很渺茫,可是作为母亲我只能抓住。”
程偃急切的给亲娘擦泪,十足的母子情深。程三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屁股底下扎得慌,频频看向他爹娘。
不给老陈氏和程长泰开口的机会,陆氏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契,推向程三:“这三亩水田,就当做是对你的补偿。”
众人脸色一变,老陈氏刚要拒绝,忽然一只手抢过地契。下一刻高昂的女声在堂屋炸响。
“我同意,我把程青言过继给你们了。”
老陈氏勃然大怒:“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杨氏紧紧护着地契:“程青言是我生的,我不要他了,我同意把他过继给程偃当儿子。这三亩水田是给三房的补偿,我不交公。”
放完狠话杨氏就一溜烟跑了。地契收了,再加上杨氏的话,局势瞬间一边倒,族老在旁边说和,老陈氏和程长泰只能点头应下。
老两口本以为这事怎么也得缓两天,谁知道次日一早,陆氏带着儿子和状况外的程青言,请来村长与程氏的族老敲响程家的院门。
过继这般大事,自然是要开宗祠。
程青锦和程抱容如同在梦中,他们想跟着去,却被大人拦住了。
一大群人进入程家宗祠,村里其他姓的人都在瞧热闹。
当程青言跪在冰凉的地面,听着族老念着词,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他像无根的浮萍,没有来处不知去处,陆氏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程偃也学着他跪下,把小孩搂入怀中。
这个温暖的怀抱总算驱散了一丝阴凉,但很快就远去了,旁边人拽着程偃说他不能跪。
这场仪式并不久,因为杨氏抢了地契跑回娘家,老陈氏和程长泰自觉理亏,除非必要不说话。于是在村长和程氏族老的见证下,族谱上程青言的名字从程三那一支中划去,改为程偃名下。
陆氏私心作祟,想为程青言记名程叙,谁知道程偃不愿,最后折中取名叙言。于是族谱上程青言改为程叙言,记程偃之子。
程偃把孤零零跪着的小孩抱起来,高兴的不得了,也不管其他人,抱着孩子就回家了。
村长叫住陆氏:“回头还得去官府那里公证。”
陆氏点点头,对众人道谢后就追儿子去了。
老陈氏和程长泰匆匆回家,事后村里媳妇拉着程家几个媳妇打听,“我听说程偃他娘拿了三亩水田,是不是真的。”
程家媳妇打着哈哈过去,不接茬。
村里人也就有数了。
“程三家的还真是好运气,儿子不仅捡回一条命,还换了三亩上等水田。”
“我的个乖乖,三亩水田怎么也得四五十两银子吧,买个儿子
都没这么贵。”
村里妇人酸的不行,还有些人想的更远,以后程偃和陆氏去世了,程叙言若是愿意,还能带着家产认回亲父。程三哪来这么好的运道啊。
另一边跑回娘家的杨氏沾沾自喜,自那灾星被救回来后她就担惊受怕,没想到陆氏想要那个扫把星,杨氏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