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无辜地问:“难道不是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掌领门派数月以来,可曾做过一件正经事?”慕玄厉声道,“大闹还雪宴,又占寒听殿,三天两头逃下山去,一失踪便不见人影——有哪位掌门像你这样的?”
“我这不是来辞任吗?”段青泥一伸胳膊,将柳如星的肩膀一扳,轻飘飘道,“我看师弟就不错,很适合给你们做牛做马。”
“师兄别、别说笑了!”柳如星忙从座位上滚了下来,“如星只是一介普通人,哪比得上段家人身份尊贵……”
呵,又是这该死的“身份尊贵”。
段青泥禁不住地冷笑。在座的人不说十有八.九,至少一半抱有让他沉冰棺的想法……先前那些凝血的毒药,便也是为了将来做好准备。
“你们既是看不惯,卸了我这掌门便是。反正留也好,不留也罢,天枢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段青泥从桌上跳了下来,凑上去挽住玉宿的胳膊,“……你说是吧,王佰?”
玉宿面无表情,不点头也不摇头,便认由他这么随意地挽着。旁人看在眼里,自然多了几分忌惮意味——病秧子说得没毛病,遍观长岭派上下,没有谁能与这位神秘的年轻人一决高下。
慕玄只看了一眼,愈发怒得青筋直冒:“你这……逆徒!勾结外人进山,倒还有理了?!”
话音方落,当即扬手一震,眼看将是一掌拍了出去,玉宿一把将段青泥拉至身后——只是这掌没能拍到人,傅憾与段玮二位长老上前来,同时阻拦于双方之间,硬生生化解了这般僵局。
“好了慕玄,人都安全回来了,你还同他发什么脾气?”傅憾这个和事佬,又卡在中间端水,“青泥也是,好端端说什么气话?你是段秋筠的宝贝儿子,傅情也拿你当自家孩子看待……若真卸了掌门一职,我们该向谁交代去?”
傅情……离奇失踪的上任掌门。
段青泥一怔,偏头与玉宿对视一眼。两人来不及开口,慕玄却是嗤笑一声,凉声说道:“说得好听……你最好将这位置坐稳了。”
言罢一拂衣袖,领着诚惶诚恐的柳如星,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众高层今日聚集此地,无非是为讨论掌门之事,但见眼下多半是没了戏,便也陆陆续续撤离现场……毕竟比起争强斗狠,还是明哲保身更为重要。
过不多时,整座正殿犹如退潮般的一扫而空,所有人各持目的而来,又都熙熙攘攘离开了此处。
等再回过神时,殿内便只剩段青泥一人、桌前堆成山的厚重竹简、随风飘飞的文书纸张……还有,一个从头到尾不说话的玉宿。
段青泥紧绷许久的身体,此时终于得以舒缓下来,整个人瞬间松懈,便克制不住地朝前软倒下去。
幸好玉宿反应及时,一抬手将人牢牢固定住,旋即听段青泥长长呼出一口气,仍是心悸道:“哎,你看到没有……天枢山这一大窝人,没一个是不想要我命的。方才站出来说话,我都怕有人半路出来捅上一刀——他们冰棺都给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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