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不明白段玮话中含义。
与原主相关的过去,包括这病秧子的体质来历,书中都是两三句一带而过,根本不曾详细解释,只怕越说越容易出错。
他想了又想,许久才抿一口茶,意味不明道:“怎么,段长老很有闲心,特地找我叙旧来了?”
段玮却道:“不过是为掌门的病情担忧罢了……”
“有何可担忧的。”段青泥笑道,“反正准备了冰棺不是,我若死了,岂不刚好称了你们的心?”
话音刚落,耳畔忽是啪的一声轻响。
段玮自怀中取出一枚卷轴,置于两人面前的圆桌上,不徐不疾地朝外摊开。
“前不久你离开天枢山,又大张旗鼓地回来,公然反对慕玄的控制……我其实已猜到了你的意图。”
——只见那枚卷轴上方,赫然绘有昨夜阁楼另三面墙的所有内容,其间一笔一划皆是清晰可见。
这一回,段青泥是彻底愣住了。
他能有个毛的意图?之所以夜闯符阳殿,也是被玉宿牵着鼻子走。倒不如说单纯为了顺应剧情,达到催动宿命轴的目的。
可是现在,段玮却将设计图纸拱手奉上……这到底又是几个意思?
“你是段家最后的血脉,当年寒听殿的设计图纸,理应传到你的手上。”段玮道,“这原本是属于你的东西。”
段青泥盯着那幅卷轴,脑中已然是混乱一片,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按照原书剧情的发展,设计图纸这样关键道具,是归慕玄和柳如星的。他们一个顶替掌门,一个辅佐在侧,师徒两人联手挖掘长岭派的禁术——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以段青泥的死作为基础条件。
如今他活下来了,往后的剧情变动只增不减,根本不在可预测的范围之内。
段青泥想至此处,不免心中焦灼,顿时掩唇低咳了起来。
段玮见状,一伸手上前,径直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方蹙眉道:“你年纪尚轻,却已心肺枯竭,经脉俱损,五脏六腑皆呈衰弱之象……眼下纵使重新握剑,怕连半瓢水也练不成了。”
段青泥浑身一僵,触电般的想要收手,段玮却不肯轻放,犹自说道:“事已至此,你不如听我一句劝。”
段青泥眉心紧锁,目光逐渐泛冷。
“天枢山这一滩浑水,本不该由你来蹚……”段玮瞥了一眼卷轴,又定定望入段青泥的双眼,“该给的东西,我确是给了。但继续深挖的后果,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
段青泥:“什么意思?”
“上一任掌门傅情,至今依然下落不明。”段玮忽而一笑,道,“……你猜他去了哪里?”
段青泥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往回撤,无奈手腕被段玮按住,他愈是挣扎,对方愈是加重了力道。
双方正僵持间,啪的一声闷响陡然炸开。段玮身后一股劲风上涌,硬生生将他逼得一个趔趄,施力的五指顿时松开,段青泥也随惯性朝后一仰……却是落回一人稳实而熟悉的臂弯。
段青泥:“!!!”
玉宿无声于身侧站定,伸手盖在他肩上,轻轻往下压了压。
段青泥偏过目光,对上玉宿清冷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平淡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