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随手将这消息签子折了折,丢进火盆烧了。
有个盟友,不是坏事。
尤其是坚定的盟友。
第二日,郑衡就去了大长公主府。
妹妹郑锦年前年后的日子,郑衡不敢给她带补品,索性带了一车鲜菜佳果,据闻吃了能令宝宝美丽。
郑锦体型尚且灵巧,只是肚子有些大,脸上略有几点雀斑,这是有身孕后长的。“吃啥都没用,你看我脸,别传孩子脸上才好。”
“这不大可能。听母亲说,她怀着我时,脸上长了一脸,你看我脸上有斑。而且,生完孩子斑会褪去的。”
“皇子妃怀皇孙时就不这样。”郑锦说。
“想来也有不同。”郑衡笑。
郑锦看兄长气色不错,顺嘴问了问家里人,得知家里人都好,她才放心。
说来真叫人气愤,太后祖母一去,陛下全不念旧情,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寻衅到国公府头上。如今好了,爵没了,官儿也没了,想来陛下也痛快了。
郑锦问,“二哥不是又叫大殿下召回去了么,领了个什么差使?”
“如今大殿下身边人不少,也没空位,安排了个闲差。每天也不忙,照领薪俸。”
“先随便干着呗。闲差也好,不容易被挑错处。”
“是啊。”
兄妹俩闲说会儿话,郑锦久坐腰酸,换个坐姿,“大哥你今天过来,可是有事?”
“嗯。有件事得跟驸马说一声,顺道来瞧瞧你。”
“什么事?”郑锦也属于自幼爱打听类型。
郑衡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就同妹妹说了,“这事儿吧,恐怕现在知道的人不少。可谁也不会主动来告诉府上,不然岂不是给府上添堵么。”
“到底什么事?”郑锦更好奇。
郑衡抿了下唇,正色道,“听说徐家姑娘要进宫做大皇子侧妃。”
郑锦目瞪口呆,“真的?”
郑衡点头,“江南最大的绸缎商新送了一批丝绸绢帛到徐府,这事儿帝都的丝绸行都晓得了,徐家专门采买给徐姑娘预备的。”
郑锦气的,啪一掌拍在几上,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郑衡眼疾手快扶住茶碗,无奈道,“这也不值当动怒啊。”
“真是岂有此理!就徐娘娘那举贤就举亲的性子,徐家姑娘一进宫,那还有旁人说话的份儿么。”郑锦与姜颖既是姑嫂又是好友,自然一心为姜颖考虑。
郑衡叹道,“你这话也夸大了些。皇子妃是正妻,又育有皇孙,谁也动不了她的位置。只是这事儿一看就是徐家的私心,我既然知晓,就没有不告知你们一声的理。
你别大张旗鼓的嚷嚷,此事不见得没有转寰的余地。”
郑锦直叹气,“明白人根本办不出这样的事。办出这样事的人,哪里容易转寰。不说旁的,皇子本就有两位良娣的名额,徐妃娘娘要抬举娘家侄女,她那样得陛下宠爱,她若非要这样,陛下怎么会反对呢?大哥你也知道陛下有多信赖徐家,内务司总管都叫徐家坐了。”
“我们府上能说什么呢?皇子妃的娘家,不许大皇子纳良娣?”
郑衡道,“若是大殿下自己不愿意呢?”
郑锦看向兄长,郑衡道,“只要大殿下不松口,谁还能强逼大殿下纳良娣?”
郑锦皱眉思量一会儿,“大殿下对徐妃娘娘可孝顺了,他又一向温和,徐妃娘娘捏着帕子一哭,我就担心大殿下撑不住。”
“这也太小瞧大殿下了。他已是成年皇子,学习朝政多年,固然孝顺,也有自己主意才是。”郑衡温声道,“你也晓得,这事你们府上不好发表意见,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我私下同驸马提一句,旁的,一概不用管,也管不了。”
郑锦点点头,愁眉不展。
郑衡曲指轻弹她眉心一记,笑道,“这才到哪儿,就值当犯愁。”
郑锦也笑了,一笑间愁绪尽散,“现在还不犯愁的,我看就是大哥你了。”
“有何可愁的。”郑衡的眉宇间有一种更为开阔的所在,“知晓前路,确定目标,再一步一步的向目标走过去,就不愁了。”
郑衡看妹妹都好,就去书房拜见姜驸马,简单的说明此事,便要告辞。
姜驸马留住郑衡,轻轻捏着眉心,“阿衡你非外人,我也不是圣人,虽说皇子纳侧纳妾断轮不到旁人指点,可我心里总是更偏着自己孙女的。”
郑衡道,“您这也是人之常情。”
姜驸马有些后悔这桩联姻,他自认家族底蕴尚浅,实在很难应对皇家这种复杂的婚姻状况。姜驸马十分怀念去逝的老国公,忍不住说,“若郑兄长尚在,就能同他倾诉了。”
对于姜驸马这话,饶是机敏如郑衡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郑兄长已逝,姜驸马问郑兄长的继承者,“依阿衡你说,此事当如何应对?”
郑衡说出自己对妹妹说的话,“不应对。顺其自然。”
姜驸马看向郑衡,郑衡道,“您担心大皇子妃的心我都明白。当年太后嫁给先帝做正妃,先帝为东宫时一样有出身显赫的良娣妾侍,宫中是讲规矩礼法的地方,在皇室做正妻,就要有这样的气度。”
“阿颖既然能容丁侧妃,自然能容旁的侧妃,礼法之内的事,我相信她能处置。礼法之外要怎么办呢?”姜驸马性情温柔,在对待孩子上也素来心软。说句心里话,与皇家这门亲事,当初也不是姜家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