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主去大长公主府上,要见郑大将军,不,郑太尉。想问一问镇北关的事,自从听说爹你强烈反对辽北换将,公主就很担心镇北关。”
“眼下无需太过担忧,杨大将军并非无能之辈。”
“那爹你为何执意反对辽北换将呢?”
颜相轻叹,“我担忧的并非杨大将军的本领。”
“那你担心什么?郑家人都在帝都,也无需担忧。”颜姑娘心思电转,既然杨大将军、郑家都不用担心,那父亲担心之物显而易见,“难不成您担心朝廷?”
“现在也说不好。”
“您就说吧。眼下也就公主愿意听您说了。”
这话真叫人受伤,不过也是事实。
颜相只能将担忧说与愿意听的人了,“秦太师太急了。急着换将,急着调整内阁,我能明白他的急切,他有自己志向要实现,要实现志向,就要先配置志同道合的人手。
可是,朝政最是不能急的事。
内阁一道敕令,影响的是天下人。
所以,内阁一定要平稳。
杨大将军是一位出众的守将,让他守镇北关,他守十年便有十年太平,守百年便能有百年太平。这是擅守将领的优势。”
“这不很好么?”
“错不会出在杨大将军身上,但秦太师这样急,那么也会急着立功,急着巩固在内阁在朝中在御前的地位。
不要小看渤海国,他们地处偏远苦寒,百姓多能征善战。这几年一直对镇北关骚扰不断,这不是好兆头,这说明渤海国跃跃欲试。
之前镇北关的奏章中,郑镇北几次提及渤海国边关将领兵略出众,不易对付。
郑镇北是一位难得攻守兼备的大将,他断定的难对付的将领,必是一位名将。
名将如宝刀,皆有锋芒。
他们会通过战争建功立业。
我并非不信任杨大将军的军略能力,我是担心他会因朝廷之故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以前看这个词只在书本上。
颜相心下一叹,“希望是我看错。”
相较于颜姑娘回家主动与无官一声身的前首辅亲爹交流政务,楚姑娘与罗湘则是各自受到家人打听。
像罗湘,她祖母乐平郡主就问起公主的事,朝中这么地动山摇的,公主是啥看法。
罗湘说,“就每天读书学习呗。”
“别拿这话糊弄我。”乐平郡主有些年岁,以往并不理会这些外务,自太后故去,朝中动静颇大,乐平郡主也不得不警醒着些,“公主一向关心朝政。我又不同旁人说。”
“真的没什么,就是听说颜相辞官觉着挺可惜。”
乐平郡主自然知晓此事,也是一叹,“是啊。颜相做首辅多年,他这一退,实在太可惜了。你与颜姑娘同为公主伴读,平时也是好友,多关心颜姑娘一些。”
“我看阿颜没事。”
“那就好。不愧大家出身。”乐平郡主打听,“那郑二回朝的事,公主没说什么?”
“这是一件事啊。颜相就是因为反对辽北换将才辞官的。”
“那公主也不赞成郑二回朝了?”
“公主就是说,颜相主持内阁多年,经验丰富,他宁可辞官也要坚持到底的意见,朝廷应该慎之又慎。”罗湘一向斯文的眉宇间多了些郑重,“我虽不懂朝务,可也觉着公主这话在理。秦太师再厉害,他离开帝都多年,难道会比颜相更有经验?”
乐平郡主皱眉想了又想,无甚头绪,“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你父亲你祖父前儿还念叨了一回。可陛下已经下旨,郑二也接任了太尉,能怎么着呢?”
罗湘自幼爱读书,素有主见,她做出自己的判断,“谁对谁错,将来看镇北关是否安稳就能知道了。”
乐平郡主眉头一松,“正是这个理。”
罗湘叮嘱祖母,“您可别在外说公主议论朝政的事,宫里的事不好往外传。不然倒是我嘴里不严了。”
“这我比你清楚。”乐平郡主压低了声音,“这话外头不好讲,只咱们祖孙私下说,公主现在是有些难了,毕竟不是太后娘娘在时。你们就多陪陪公主,凡事开解着公主些,要有什么烦难,休沐回家时只管跟家里说。大事不敢应承,一些小事咱家也做得来。”
“成,那待我回宫将祖母的心意告知公主。”
乐平郡主笑,“只别明面儿上说就行。”
“这我能不晓得?”
罗湘很高兴家族能有这样的表态。
楚姑娘在家的经历与罗湘相仿,不过,楚家的情形要比罗家危急的多。楚大将军能任禁卫将领,自然得太后信重。
如今郑二都被调回帝都任闲职,颜相亦辞官归隐,楚大将军也做好随时转任闲职的准备。
想清楚这一点,楚家的态度倒格外从容了。
知道公主已经打起精神,楚家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