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秀眉一挑,“这是什么狗屁话?周全难道不好?”
“周全有周全的好,只是人如果总没精神就会衰弱。偶尔衰弱无妨,时间太久可不是好事。”
郑国公道,“麟趾宫也不见得就不周全。”
“公主是姑祖母一手养大,徐妃总觉着她是公主生母就如何了不得。姑祖母在世时,她就不得姑祖母喜欢,难得就能与公主相处融洽?”郑衡摇头,“就凭她那一肚子的私心,她也得不到公主的心。公主是至真至纯,性情中人。她一定要将公主迁到麟趾宫,要我说,于她真不一定是好事。”
其实不论麟趾宫还是陛下,都无法得到公主。因为他们不是公主那样的人。
当然,他们或许也没有如何看重这个女儿的打算。
郑夫人心焦的只有一事,“我只担心太后娘娘生并没有定下驸马人选。咱家有这样的私心,徐家未尝没有啊。”
郑国公所担扰的也正是此事。s
郑衡道,“如果是这事,父亲母亲只管放心。姑祖母生前将生后事安排的那样妥当,既然对此无所安排,就说明公主不需要她来指婚。”
郑夫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为何将公主视为可任人争抢之物呢?我倒认为,或者公主才干更在我们想像之上。”郑衡道,“驸马人选只会出自公主自己的意志。母亲不要太小看公主,谁家势力大谁家与皇室亲近谁就能得到公主,母亲将公主视为什么人了?
我们可以追随公主,可以为公主提供保护,但最好不要试图将家族意志置于公主之上。如果有人试图这样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下场。”
郑衡不会神机妙算到麟趾宫的尴尬,但即便老练如严宫令,也没想到公主一到麟趾宫就把徐妃最亲近的人给发作了。
她小心翼翼的服侍荣烺到偏殿休息,不着痕迹的用眼神检视过殿中摆设,又奉了回茶,荣烺接了茶说,“我这里很好,严宫令你就这样回禀母后吧,不要让她挂心。”
“是。”严宫令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荣烺微微颌首,严宫令恭敬退下。
严宫令与郑皇后都不是幸灾乐祸那样的人,听过严宫令的回禀,郑皇后道,“那个李嬷嬷我倒是知道,以前得罪过阿烺。徐老夫人是哪里招阿烺的嫌了?”
“奴婢也没瞧出来。要说徐老夫人见到公主还挺高兴的,笑的跟朵似的。”说到此处,主仆二人齐齐悟了。
郑皇后叹口气,“阿烺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严宫令颇是认同。
傍晚,徐妃同荣晟帝抱怨,“也不知哪儿不对了,她外祖母一大早的递牌子进宫,巴巴的等着来看她,还给她带了许多礼物。结果,话没说一句,她就拉着脸说累,回屋休息去了。老太太满腔欢喜热情给浇个透心凉,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荣烺过来时正听到这话,“我累了还不能回屋休息了?她是进宫来做客,客随主便没听说过?别人对我笑,我就要对别人笑?徐老夫人虽是我外祖母,也是诰命臣妇,我不是已经免了她的朝拜之礼么?还要怎么着?还得笑脸相迎、虚与委蛇?真是好笑,这是哪国的道理?”
荣烺给父亲见过礼,对母亲道,“以前我累了,在屋里躺着,许多人还见不到我呢。”
“这,这是以前么?再说,来见你的可是你外祖母。”
“这不是以前,我也依旧是公主。”荣烺道,“我跟母亲不一样,母亲你姓徐,我可姓荣。我们荣家,堂堂皇室,就是这样。父皇难道认为不是?”
荣晟帝连连摆手,笑道,“你俩拌嘴,别拉我助阵啊。”
荣烺翻个白眼,轻哼一声,“我做公主,只要不违做公主的礼仪,谁都别挑我的不是。皇家亲戚多了,七大姑八大姨论起来有的是,她们对我笑脸相迎倒罢了,我可不需要。
何况,亲姐姐刚过逝,她就一幅欢天喜地手舞足蹈的模样。就算祖母生前不喜她,到底有个姐妹名分,不知她是只在宫里这样,还是宫外也这样呢?”
荣烺冷冷的看向徐妃,徐妃连忙道,“哪有的事?再没有的!你外祖母也伤心的不成,前些天还小病了一场。”
“她有没有的,她高兴我也管不着,但最好别到我跟前来刺眼,我可没什么好脸色。”
“你这孩子,一惯多心……”
荣烺心情不好,她威严又大,她这一搬过来,平时爱说笑的小宫人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就是徐妃,也不敢放肆说笑,生怕担个太后娘娘过逝未久便面无哀容的名声。
可徐妃原本就不难受,又是个爱说笑的性情,这给荣烺闹的,直憋的不行。
待颜姑娘几人进宫,荣烺继续读书,总算解了徐妃憋闷,能趁荣烺到含章殿读书的时候快活的说笑片刻。
每想及此,徐妃就在心里念佛,“真是我辈子的冤家。”
李嬷嬷知徐妃苦恼,在旁劝她,“这也不怪娘娘,公主毕竟自小就离了您,待多过几年也就好了。”
“一点儿不贴心。”徐妃抱怨。
“儿大不由娘,不都这样么。”
“说来,阿颖生产也就这几天了,你送些点心去,看有没有生的迹象。”
“是。”
李嬷嬷去送点心,颜姑娘告诉荣烺近来朝中之事。
“陛下召秦太师还朝。”
“秦太师是谁?没听过这人。”
“我一说殿下就知道了。咱们上回去开封,那位鹰城知府。他原来是陛下的启蒙先生之一,先时因故遭贬,陛下召他还朝。”
史姑娘将自己的文具摆放整齐,顺嘴道,“秦太师与我祖父也是旧交,听说他还是阿颜你父亲的恩师。”
“正是。听父亲说他少时跟着秦太师读过书,那时秦太师还未入仕。”
荣烺问,“太师太傅都是虚衔,只加封太师难道没有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