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相道,“我看穆解元只要保持现在水准,明年必在三鼎甲之列。”
“天下才士多矣,岂能掉以轻心。”
史太傅与丁相都是状元前辈,眼力自然一等一,可当年也都是寒窗苦读过来的,亦知春榜之难。尤其今科秋举看来,颇有嘉元元年之兆。那一届也是才士尽出,如今的首辅颜相、礼部尚书齐康、右都御史程啬,都是嘉元元年的进士。
还有外任大员中,亦有数人。
可想而知当年春闱竞争有多激烈。
许多当时看好的三鼎甲之才,当年都没挤进前十。
所以,科举也是很讲究运道的。
在史太傅看来,明年春闱必是嘉元元年一样的屠戮场。宝贝孙婿虽已是解元,也是半点不能懈怠的。
史太傅苦劝无用,就翻来覆去的闹心,想来想去,这事儿源头就在荣烺这儿。
也不知咋这么多的小花样,人家大婚接亲,她就能翻出古书弄个雀屏中选的事儿出来!
荣烺也算听明白了,笑问史姑娘,“阿史,真是这样么?怎么没听你说呀。”
“这么一点小事。”史姑娘小声说,“我看穆公子挺好的,他说成天念书也闷,倒不如练练箭,这样有张有弛,劳逸结合。”
史太傅喟叹,“这是他想练箭,你怎么能全信呢?”
史姑娘性情开阔,全不似祖父忧天忧地,她道,“穆公子又不是小孩儿,他肯定心里有数的。祖父你就放心吧,练练箭对身体也好,以后当差更有劲儿。”
史太傅看孙女这样没个计较,不禁大忧,“看明年考不中三鼎甲,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连丁相都看了史太傅一眼,荣烺颜姑娘几人更是齐齐看向史太傅,荣烺感慨,“史师傅你信心好足诶!”
史太傅面容一窘,这才发现自己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原本啥事都爱瞎谦逊一下的性情,突然放此狂话,自己先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随口说的。殿下不知这做长辈的心,总是盼着小辈越来越好的。你看丁相,肯定也想过。”
荣烺望向丁相,丁相笑,“阿欢年少,我也就想想前十,没想过三鼎甲。”
荣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二位老大人这自信都不是吹的。
楚姑娘武将家族出身,对科举就是隔行如隔山,她道,“我听说有人考一辈子连秀才都考不中哪。”
“科举这事,开窍就容易学了。写文章也有窍门的。”
丁相说着,史太傅在一边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意思。s
史太傅道,“老臣想跟殿下商量件事。”
“史师傅你只管说。”
“明年阿婧大婚,您别弄那屏风了。您若应了我,我回头一说,估计那小傻子也就不在家苦练了。”
“祖父!你说什么呢!”史姑娘气鼓鼓地,“穆公子都练的差不离了,跟神射手一般,你怎么说这丧气话。”
荣烺鬼精灵,装模作样的问史姑娘,“练得这么好啊。”
“是啊。特别刻苦。我看穆公子就是文武双全。”
这本事练出来了,没处显摆,多扫兴啊!
荣烺笑的眼睛眯成一线,阿史这种骨子里的自信跟史师傅简直一模一样啊!
史太傅心里急,傻丫头,文武双全咱自家人知道就行了,怎么能直接大庭广众的往外嚷嚷呢。
何况这话不好自己说,得叫别人说才好!
哎,丫头还是太年轻,不懂谦逊之理呀!
颜姑娘含笑问史姑娘,“练箭也得循序渐近,穆公子是读书人,武艺竟这么好!”
“他小时候跟县里先生学过些粗浅拳脚,后来到帝都入了官学。官学除了文课也有武课,穆公子武课成绩也都是甲等上。”史姑娘有点小骄傲的说。
丁相颌首,“甲等只算优秀,若甲等上就很难得了。”
“哎,还小孩子哪。”史太傅虚伪的谦虚着。
荣烺最会治他,“大牙都要笑出来了。算啦,痛痛快快的笑吧。您这憋着不难受?”
史太傅唇角翘了一下,立刻收回,嘴巴梆硬,“这有什么好笑的。哎,愁还愁不过来哪。”
荣烺感叹,“我就欣赏史师傅你这股子口是心非的劲儿!”
大家都笑起来。
最后,史太傅也撑不住笑了,“是真的。老臣可没口是心非。哎呀,你们真不知道,春闱可要紧了。这一榜二榜能一样么?真是的,还笑话老夫,你们是不知功名的辛苦。”
大家说笑一回,丁师傅就告辞了。
史太傅开始讲课。
待中午用膳时,荣烺问颜姑娘,“阿颜你家陈举人也在家练箭么?”
颜姑娘夹块羊肉,“当然练了。现在帝都流行文武双全,不说练成个高手,起码骑射都要懂一些才好。”
楚姑娘做证,“现在箭术好的武师傅束脩价钱往上翻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