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珠摇头苦笑,“又叫你看笑话了。”
一丝菊香不知何处拂来,郑衡,“我可是很佩服你的。真心。”
徐珠看向郑衡,小时候经常在一起,后来两人都被选做了皇长子伴读。荣绵年纪比两人小三岁,自幼宽厚善良,徐珠郑衡身为国朝小外戚,皇长子的表兄,与皇长子相处的很好。
但不知何故,郑衡忽然就不来了。
郑家换了郑徽。
徐珠道,“换作你,会比我更早有决断吧。”
“不一定。”郑衡摸摸下巴,“说不定我也会享受被蠢货寄予无限希冀的痛苦快感。”
徐珠被刻薄的脸色发青,郑衡道,“我应该没说错吧。你应该明白自己被所谓的道德压榨利用,明明知道正确的选择,却还予取予求。真正的满足很难获得,低级的成就感则很容易。被依靠被依赖的成就感让你很难抽身吧。”
“郑衡,你这混账!你没有血亲么?!”徐珠咬牙问。
“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过一般我不认为类似蠢货配做我的血亲。我很早就把他们从我的血亲名单中剔除了。”郑衡歪歪头,“血亲代表什么呢?那只是万千关系中的一种,难道就比朋友更高贵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完全不必对薛潼感到愧疚啊。”
“喂!如果是好话还值得往外吐一吐,这些话还请阁下闭嘴吧。我可不想从阁下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薛潼逆风走来,挖挖耳朵,站在徐珠身畔。
“我倒认为,明知他们犯蠢,还是一次次的努力试图能让他们变得明白,走上正途。这才是血亲应做的事。如今才知道,还有您这种直接开除血亲名单的做法。这要做了你的朋友,哪天犯个蠢,岂不立刻被你开除朋友名单了?你有朋友么?应该没有吧。您这样的高贵人物,哪配有朋友呢?”
薛潼以不逊于郑衡的刻薄予击还击。
郑衡眼眸中流露出真心的赞赏,对徐珠道,“阿珠你有个很好的朋友啊。”
“这不需你多言。”徐珠赶苍蝇一般,“滚滚滚!”
郑衡抬脚要走,徐珠又唤住他,“等一下。”
郑衡停下看他,徐珠道,“请以后也保持以前目不斜视的态度。”
自从两家断交,郑衡就再没与他说过话了。其实徐珠以前努力过,后来没效果,也只能罢了。没想到他与家里断绝关系,郑衡忽然就主动同他讲话了。
如今看来,还不如以前装不认识呢。
郑衡果断拒绝,“不行。我已经把你放回到我的朋友名单中了。要是什么时候我忽然来兴致,还请听我说话。”
“我可没把你当朋友。”
“这是你的事。”郑衡转身离开。
薛潼望着郑衡背影说,“以前禁卫中都传郑家大爷嬉笑怒骂平易近人,怎么忽地像换个人似的。”
“这还用说么,那是伪装。实际可会阴阳怪气了,别被他骗了。”徐珠一拽薛潼袖子,“走啦。”
真晦气。
阿玥妹妹的好日子,好心情全不见了!
事后,荣烺还跟郑衡说呢,“阿珠哥跟以前全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是宝珠埋没在泥里,现在终于肯从泥潭脱身,自然可爱多了。”
“你们也和好了么?”荣烺问。
郑衡露出惋惜又落寞的神色,“只有我单方面把他视为朋友,他是不肯把我当朋友的。他亲口跟我说的。”
“啊?这样啊?”
“可不是么?”
“那是什么缘故呢?”
“估计是……”
如果徐珠听到郑衡这一通连篇鬼话,估计能跟郑衡玩儿命。
郑衡落寞了一会儿,问,“听说殿下去拜访唐家族长了?”
接过林司仪端来的茶,先放一盏在荣烺面前,“看来蜀地情形很不错,起码太平是无虞的。”
“这话怎么说?我倒听闻过唐族长带领百姓保卫家乡的事,可那也是三十多年前了吧。没听说现在蜀地不太平啊。”
“蜀地情形与他处不同。”郑衡道,“蜀西南与镇南国相接,那边儿百族混居,尤以西南夷为主。夷人生性剽悍善战,他们虽与朝廷称臣,但本地仍是由头领治理本族。当年唐族长率全城百姓血战,就是抵御夷人之战。哪怕如今蜀地有兵将驻守,如唐族长这样有威望的士绅对于维持本地太平也是非常重要的。”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就顺带跟唐族长打听一下西南夷人的事了。”
“这倒不必找唐族长。”郑衡笑,“丁相夫人就是西南夷族的公主。”
荣烺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郑衡悄悄告诉荣烺,“听说是丁相年轻时游览蜀地,走到蜀西南,被丁夫人一眼相中,便射到族寨做了驸马。”
荣烺瞪圆眼睛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满是笑意,悄悄问郑衡,“蜀西南风景格外好么?为什么要到蜀西南去?我听说蜀地蓉城最为繁华富庶。”
郑衡轻笑,“这当然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阿衡哥你快说。”
郑衡不急不徐的端起茶盏喝两口,瞥荣烺手边儿的蜜糖酥一眼,荣烺立刻整盘端给他,“快吃!吃完快说!不准这样话说半截吊人胃口!”
郑衡吃块蜜糖糕,又喝了一回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荣烺,“我听闻当年夷人族头领看中的不是丁相,毕竟丁相并非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