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御史感慨,“我也奇怪,赵族长是怎么避开家人的这些优点,自顾自活这些年的。”
荣烺心道,你这话说的,我也奇怪明明方老夫人那般开明卓见,方御史你怎么长成个又臭又硬的固执老头儿的!
官员士绅们都带着妻子儿女过来了,开封城是大府城,故而巡抚府颇宽敞,各处垂落的花灯映亮道路,宴会是荣烺主张的新样式,一家一案。
河南官员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官堂客同室的宴会,甭管习不习惯,据说是帝都新风尚。
大家都不肯露出土鳖模样,便皆一幅自在神色。
反正大家携儿带女的来了,先给公主殿下请安。
右都御史、巡抚、按察使、将军、知府、通政、同知、学政、巡察御史……
士绅仍是赵家打头,赵族长的华丽美貌足以令夜色都辉煌三分,相较之下赵太太相貌就有些黯淡,但那是有赵族长做对比的缘故。赵太太是既温柔又美丽的三十许岁的妇人,乍一看并不显眼,但就像春天的暖风夏天的花香,只要稍作停留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芬芳。两人身畔站着相貌出众的一双儿女。
尤其是赵姑娘,容貌仿佛与其父脱了个影。
但很神奇的是,赵族长相貌固然十足俊美,却丝毫不会给人女气。
而这幅相貌生在赵姑娘脸上,则是平添三分柔美,他父女二人相映成辉,当真令人称赞。
赵公子亦是出众样貌,可怜站在父妹之畔,就不显眼了。
赵族长无时不刻不像个神采飞扬的孔雀,荣烺同赵太太道,“我一直都好奇,能令赵族长这样的天才倾心的夫人是什么样,比我想像中更加了不起。”
赵太太温柔一笑,进退得宜,“殿下您过奖了。草民不过寻常妇人,因在夫君身旁,方得以沾染他的光辉。”
赵族长立刻一副得意到要唱歌的模样,荣烺坏笑,问,“赵族长,是这样么?”
赵族长偷瞟妻子一眼,一本正经,“我们家的事,内人说了算。”
荣烺直接笑出声,赵族长没奈何翻个白眼,真的很讨厌啊,齐康的女弟子——皇家的公主殿下。
赵姑娘眉眼含笑的望着父母,一身儒衫的赵公子则无奈望天,荣烺问,“赵公子多大年纪,已经中秀才了么?”
赵公子端正回道,“学生今年十八岁,过几日就参加州府秋举。”
荣烺颌首,“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希望明年能在春闱时看到你的名字。”
“是。学生必不负殿下期望。”赵公子信心满满的回答。
看来真是一位才子。
荣烺又问过赵姑娘,赵姑娘十五岁了,今年刚及笄。
荣烺问,“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消谴?”
“跟我娘学习管理家中产业,巡视店铺、庄园之类。还有书院的账目也归我管。或者与朋友一起相邀聚会。”
“有空你到我这儿来,咱们一起说说话。”
“是。民女等侯殿下宣召。”
荣烺待赵家人很亲近,对郑家人也不错。
郑家过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口称是郑家第五房旁支,郑澜。方御史在旁介绍郑家在此次救灾中捐了多少粮食多少药材,以及出人出力一起救灾的事。
荣烺赞许道,“未辱没郑公府的名声,待我回帝都,一定会跟大舅舅说的。”
郑澜极谦逊,“草民家族世受国恩,这都是草民们应当做的。”然后才弄明白公主殿下说的大舅舅是指的谁。
荣烺看他带了两个儿子来,问了两人如今营生,一个在州府做司户副手,一个还在读书。两人也都参与了灾后救援,荣烺说这小儿子,“难为你还在读书,也跟着一起救助灾情。”
郑家少年道,“学里山长、先生们,带我们一起帮忙。”
荣烺赞叹,“有良师必有高徒。”
郑澜很言不由衷的欠身称是。
另外还有惠民药局的大夫,从宫里出来的左院判、太医……
荣烺坐在主位,一一见过,每人都说了几句话。
严宫令、林司仪一左一右服侍在畔,连方御史中途都低声问荣烺要不要略作休息,荣烺觉着问题不大,就直接一口气全部见完,令颜相方御史到正厅招呼诸人去了。
两人走后,楚姑娘自隔间带着宫人出来,宫人捧着入口适宜的茶点。楚姑娘道,“殿下先垫补些,歇一歇。”
“我倒觉得还好。”荣烺接过温水喝两口,招呼严宫令林司仪一起用些。
二人严守宫规,严宫令道,“殿下先用吧,我们饿了自然去后面用的。殿下还小,不能用力太过,正长身子呢。”
“是啊。”林司仪试一试八珍羹的温度,递给荣烺食用,“殿下尝尝。”
荣烺吃了大半盅八珍羹,还有好几块点心,略歇息片刻,待到宴会时辰,荣烺就穿着正式的小凤裙,由宫人内侍服侍着过去了。
宴会厅的诸人一见公主殿下驾到,纷纷起身整理形容,待公主坐到上首正中榻位,一齐给公主殿下请安。
荣烺令大家免礼,礼仪优美的侍女们捧着珍馐佳肴迤逦进入,开始上菜。
林司仪将琥珀色的美酒注入雕琢着凤鸟的金盏内,严宫令将金盏奉予公主殿下。荣烺端着酒盏起身。
酒案置于荣烺左右斜侧方的颜相、方御史,以入分置两侧的官员士绅也纷纷举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