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尚书身为天官,不得不提醒一句,“殿下放心,三司必然用心办差。就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荣烺瞥黎尚书一眼,心眼这老头咋有点傻,“哦,那你就告诉他们,不能复生他们就自己抵命。”
原来公主是在讽刺。
黎尚书好悬没咬掉自己舌头,深恨自己嘴快。
颜相文文静静的等黎尚书难过完毕,躬身道,“娘娘殿下,臣等先去拟旨。”
荣晟帝的旨意当天中午便传至三司与南北军,当天傍晚,楚白两位大将军才有空进宫,细禀南北军的军务。
心有不安的都是将官,无职兵卒没什么不安的。
不过,两军缺员近三成,还有四十岁以上老卒有上万人。s
禁卫是帝都精兵,兵卒年过四旬便要退伍,或者下派到另外的军中服役。
楚白二人呈上奏章,荣晟帝脸色难看,一拍几案,“他们好大的胆子!”
按理,禁卫不可能出现缺员,因为禁卫每年都会定期募兵选拔补充人手,而且,禁卫待遇一等一,寻常百姓人家恨不能把孩子送到禁卫,莫说求个一官半职,但无官无职做个普通兵卒,饷银也能补贴家用。
吃空饷还罢了,更令人不耻的还有贪墨兵卒饷银之事。
楚大将军道,“臣奉命兼管南军,陛下旨意传遍军中,有许多兵卒告发此事,臣不敢不报。因臣初接管南军,眼下只收到六十三份举报,还未做细致梳理。此事当有三司详查,因臣知晓,上禀娘娘陛下。”
白大将军道,“北军那边也有类似举报,不过,并不是克扣军饷,而是一发饷就有长官家里办喜事,底下便要凑份子。”
荣绵很愤怒,“简直无耻。”
荣烺道,“这刮地皮刮的也忒不讲究了。”
楚白二人颇是认同,他俩皆是治军能手,到大将军的位子上,实在没必要搜刮手下人那几个饷银。
虽治兵方式各有不同,可说到底将与兵,原该相依相存。
荣烺跟祖母说,“南北军的案子固然要紧,兵卒的饷银不能耽搁,百姓日子苦,几两银子对他们用处可大了。祖母,先让两位大将军协助三司把饷银的事查清楚。”
荣绵跟着丁相学习政务,也知民间疾苦,亦道,“是啊,银子先给大家补上,也好过年。”
郑太后有意考较,“贪饷必非一日,眼瞅就是年,年前怕难查清楚。”
荣绵说,“每年过年都要赏赐禁卫,这次的赏赐必要发到每位将士的手里,不能少一分一厘。至于那些被贪墨的饷银,也告诉将士,将来必会一文不差的给他们追回来。”
荣烺给她哥出主意,“皇兄,到时发饷银,你亲自去发,安慰安慰可怜的兵卒。”
荣绵没二话,“好。”
荣晟帝眼中赞同,先时怒火都消散大半,“那这事就这么办。”
荣烺问楚白二人,“南北军这么些人,也不能一个好的都没有。我知道衙门的差使也有热门冷门之说,你们挑着那最不受青睐的差使里,查问一二,看有没有风评较好的。找几个,我有用。”
他二人官拜大将军,对公主敬重有之,却不能听公主派谴。楚白二人看向郑太后荣晟帝,郑太后心中有数,还是问,“你找这些人做什么?”
荣烺道,“谁都是把看不顺眼的往冷僻地方搁。南北军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军中人最熟悉,找几个来说说话,这样我心里有数,将来就能对比三司案子有没有用心查。”
楚白二人:公主殿下年纪不大,心眼儿真不少。
荣晟帝也是好笑,与他二人道,“公主既然要,你们便找几个来。”又问荣烺,“年下你还有宫务要忙,能忙的过来么?”
荣烺将手一摆,“宫务小菜一碟。”
荣晟帝忍住笑意,有些宠溺,“随你吧。”
荣烺道,“父皇,您还得下道口谕,令户部先行筹算给南北军的赏赐。”
荣晟帝道,“这是每年惯例,户部定已筹算清楚了。”
“那就把时间定在后天,让户部将银子准备出来。您跟皇兄祭陵回来,就办这事儿。”荣烺做事向来俐落,毫无拖沓。
荣晟帝同意。
荣烺还对楚白二人道,“南北军你们也看到了,普通兵卒委实可怜。以往都是年前一起赏赐,这回就先赏他们,你们别吃醋啊。”【吃醋说法,古而有之。典故来自唐朝。】
楚白二人叫公主说笑了,二人齐声道,“殿下用心良苦,臣等也同情南北禁卫的兵卒。殿下善待兵卒,臣等感同身受,欣悦至极。”
荣烺道,“把新统计出的南北禁卫兵卒人数给户部,让户部照着新单子拨银子。”
“是。”
荣烺不禁感慨,“皇兄,要人人都似楚大将军白大将军就好了。”
荣绵笑,“那是。两位一日便统计出南北军实有兵卒数目,实在帮了大忙。”
二人皆道,“娘娘陛下着臣等兼管南北军,臣等自当用心。”
荣烺把要说的说完,就没啥想说的了。她看看祖母、父亲,荣晟帝道,“南北禁卫陷于案情,禁卫的差使,朱雀、羽林多分担一些。”
二人领命。
郑太后摩挲着扶手上的凤凰雕花,“很久没考校武将了,朱雀卫、羽林卫的有品将领,对治军练兵可有见解?年下不跟你们要,年后每个人都写成折子,递上来,我看看可有长进。”
荣晟帝看向母亲,荣烺眼睛一亮,还是祖母更有远见,是啊,南北禁卫必要重整,该预备统御南北禁卫的新将领了。
楚白二人齐声,“是。臣等明日便知会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