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还特别的喜恶形于色,遇着她喜欢的大臣就眉开眼笑的,“齐师傅不必多礼,你是给朝廷当差做事的,咱们这又是在外头,没的这些琐碎规矩。”
遇着她不喜欢的,譬如赵尚书,她就坐马上等赵尚书行过礼,再假假的一挥手,“赵尚书无需多礼。”
再令赵尚书郁闷的是,他跟齐尚书前后脚,一道来的凤驾前,这差别,真是天上地下。
尽管赵尚书也不稀罕荣烺的另眼相待,但荣烺这样大咧咧的摆出来,仍是令赵尚书想吐血。
路上行了三五日,御驾回到帝都,颜相等百官提前在宫中等侯。母子二人携皇后皇子皇女在昭德殿前的广场见了百官,嘉许几句后,便令百官各回衙门,随驾的宗室也各回家休整,明日再进宫说话。随驾的官员也回家休息,明日再到衙门当差。
如此,荣晟帝奉母亲回万寿宫。
万寿宫里等着的是留守的几位妃嫔,皇后奉太后秋狝,后宫诸事,郑皇后便托付给了德妃。
因荣晟帝独宠徐妃,宫中后妃不显,德妃也是宫中老人,回禀后宫诸事,其实没什么事。亦可见德妃稳妥,后宫一切如常。
郑太后荣晟帝都赞了德妃几句,荣晟帝道,“你们也回宫歇了吧。”
这一通礼仪下来,也就快中午了。郑太后让荣晟帝、郑皇后、徐妃、荣绵都回自己宫去休息,荣烺送走长辈兄长,也与姜颖各回自己院儿里换衣裳。
她这一走就是一个月,赶紧回院看看屋子有什么变化没?
梨树的叶子已经掉没了,荣烺跟林司仪说,“咱们回宫的路上,路边儿的叶子也掉了大半。”
林司仪道,“都要入冬了。”
“是啊。”院子也没太大变化,就是院中留守的宫人内侍都等着给公主殿下行礼了。
桌椅屏榻还是原来模样,花几上供着新鲜的桂花,荣烺深深吸一口,“真香。”
留守的大宫人道,“是花房一早送来的。”
“这花儿好。”
荣烺坐在正中宝榻上,留守的宫人内侍上前请安,荣烺问她走的这些日子院儿里有没有旁的事?
这不问也知道是样样都好的,谁还敢亏待她不成?
大宫人道,“平常奴婢们都是各司其职,只是殿下不在,觉着院儿里冷清许多。针线房把下个月给殿下做的新衣送来了,上月的,她们是送到行宫去的,不知殿下可见到了?”
“我穿的就是。”荣烺摸摸身上绣着凤凰的大礼服,还有头上的七尾小凤钗,荣烺忍不住说,“林妈妈快把凤钗先给我取下来,怪重的。”
林司仪上前帮着荣烺将小凤钗取下来,说,“今儿是回宫的正日子,戴上好看。明儿奴婢令内务司将这凤钗退回去,让他们重做,做的轻便些,哪儿用这么足的料,缀的慌。”j
荣烺深以为然,跟大家伙儿说,“这回我在猎场猎了好些东西,还没收拾出来,待收拾出来,大家都有份儿。”
宫人内侍纷纷笑着向殿下谢赏,上前服侍殿下更衣、洗漱。
非但凤钗沉,大礼服也不轻。荣烺都感慨,“亏得我身子骨儿好,要换个风一吹就倒的,这会儿都累瘫了。”
大家都叫这话逗乐了。
林司仪给她换了轻便夹袄衣裙,洗漱后搽过面脂,就有宫人凑趣问,“殿下,猎场肯定很大吧?”
“那不用说!有大片大片的草场,还有湖,还有山。我骑着马,身上背着弓箭,只要看到猎物,我立刻拉弓取箭,咻一下子,就打中了!”荣烺本身就有点小吹牛的毛病,再配上一帮子爱捧哏的手下,那说的真叫一个热闹。
姜颖过来时,远远从院门口就听到院儿里的笑声,走到正屋门,荣烺正说到小楚将军英武猎杀野猎的事迹,见姜颖来了,荣烺说,“我的弓箭虽好,比阿颖姐还是差一些的。阿颖姐一个人就猎了两车猎物!”
“哇!”宫人内侍震惊不已,忙请姜颖过来一起拍马屁。
姜颖笑,“我是自小就习骑射的,这在嘉平关寻常的很。”又与荣烺道,“这就要午膳的时辰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别说皇祖母等咱们。”在宫中日久,姜颖早便改口,直接喊皇祖母了。
荣烺便笑着一同往万寿宫正殿去。
这一次秋狝得了不少皮子,荣烺这里自然是大头,也仅在郑皇后之下,与兄长荣绵齐平,较母妃徐氏那里还要略胜一头。
荣烺一个人穿用不尽,她素来大方,从姜颖颜姑娘几人,到教导自己的几位师傅,连教她武功的两位女道师傅也都有,还有与荣烺关系好受邀随扈的宗室女、帝都闺秀,都有所赐。
给师傅们的都令针线房做成成衣,其他人的便直接赏的皮子。
尤其荣烺这偏心眼儿的,她与齐师傅关系好,还额外多给齐师傅一件。
帝都哪儿有秘密,这事儿办的,史太傅私下很是醋了一回。他自认比齐尚书更加用心,像这次秋狝,公主都不读书,史太傅便秉承师傅的职责,进谏了一回。虽则公主依旧没读书,史太傅却认为,自己尽到师傅之责。
哪儿像齐尚书,就知道哄着公主玩儿。
这真是啊,什么时候都是佞臣小人更得君上喜欢。
对于此事,齐尚书就替荣烺摆平了,与一二嘴碎朋友感慨,“殿下心软,总说我孤家寡人,故而对我多有照顾。”
这话传出去,大家一想,这也是。齐尚书无妻无子,家里就他一个,公主多照顾他些,也是人之常情。
齐尚书私下还是提醒了荣烺一回,“臣与史太傅都是殿下的师傅,论官场行走,史太傅还在臣之上。另有其他师傅,也各有各有长处。殿下尤为厚待臣,臣心中感激。只是,都是殿下的师傅,殿下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好。”
荣烺说,“在我心里,齐师傅你最好。我有东西就想给你。干嘛一碗水端平。内阁还有首辅次辅哪,这能一样么?”
齐尚书失笑,觉着荣烺总有些歪理,他道,“我竟辩不过殿下。”
“那是因为我说的在理。”荣烺有点得意。
除此之外,荣烺还额外赏赐了唐祭酒和白馆长。
白馆长管理官学向来得力,国子监的情形则有些复杂,荣烺知道国子监改制失败,唐祭酒在官场怕要受冷落,她想鼓励一下唐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