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也只有唐慕华自己知道,凶器极有可能是被白尹带走了。
想到白尹,唐慕华薄唇一抿,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甦醒,他垂眸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凶器的事我的确不清楚,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再次进行搜身。」说着他坦荡地做出张开双手的姿势。
沉也很自动自发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已经准备要上前动作了,可忽地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个过程,另一名刑警匆匆地开门,「抱歉打断一下,那个……林队,借一步说话。」
林柏廷皱着眉起身,他先用下巴示意小沉继续,这才走出侦讯室,一把门关严实他就开口问:「怎么了?」
「林队,那位唐律师可能真的不是兇手。」
林柏廷挑着眉,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废话」,可口头上还是装模作样地问:「哦?为什么?」
「因为鑑识组的人说,死者书房窗户外的墙上有血跡与指纹反应。」那名刑警顿了一下,他压低声音道:「血跡是死者的,但那枚指纹不是唐律师的。」
「那是谁的?」
「不知道,资料库没有那枚指纹的建档。但根据比对,至少不是陈宅里任何一个人的。」
「所以兇手可能是一个身分不明的外来者……」林柏廷皱眉自言自语了一句。
结合方才唐慕华的说法,那么那名杀人犯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时间,便乾净俐落地杀了陈立德并逃之夭夭,那么得是多熟练擅长才能做到如此迅速?
单凭这种杀人的手段,那名兇手的身分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这不是对方第一次杀人。
「行了,我知道了,去忙吧。」
林柏廷面色凝重地重新走进侦讯室,一坐下来劈头就问:「唐律师,当你回书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
唐慕华怔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没来由地一慌,放在膝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揪紧西装裤的衣料。
直到现在,当他真真正正地直面警方的问题,也真真正正意识到白尹有可能被警方发现的危机,这一刻他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然是选择了隐瞒。
唐慕华在内心苦笑了一声,明明当时他还让白尹选择自首……
可轮到自己有机会可以主动揭发她的时候,他竟是踌躇了起来。
着实荒谬而矛盾。
当白尹听到自己让她去自首的时候,她的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
直到这一刻,唐慕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如此利己主义的人。
一面要白尹自首,想当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可一面又不愿揭发她,只因他不想成为爱情里的罪人。
他做不到从一而终,而是选择明哲保身,这该有多么自私自利……
许久,他极力忽略掉自己内心的愧疚与痛楚,用着沙哑的嗓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对不起……原来我才是那个懦弱的胆小鬼。
唐慕华恍惚地站在警局门口,一抹痛色从他深遂的眸中飞逝而过,脑袋里回想着的是刚才林柏廷结束审问后,状似不经意的跟他说的那句话──
「很奇怪,若是如我推测的那样,兇手一定是个擅长杀人的惯犯,可她竟然会犯下那么愚蠢的错误。」林柏廷叼着一根菸,神色怪异地道:「在那种地方留下血跡就算了,竟然还留下一枚指纹。」
她当然没有那么愚蠢,唐慕华哀痛欲绝地想。
他分明看见白尹谨慎地戴着乳胶手套,为的就是防止指纹留下。
而如今他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警局大门,还是拜那证据所赐。
所以为什么白尹临走前还专门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这背后的目的根本不言而喻。
唐慕华疲倦地闭上眼,长而黑的睫毛闪烁着晶莹的水珠,眼角也莫名地湿润了起来。
原来,他真的不懂。
他不懂白尹当初的犹豫,也不懂白尹当初的逃避心理,只凭着自己的满腔热血,一股脑儿地横衝直撞。
原来他的爱,是如此地狭隘且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