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愿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左右,期间来探访的人来来去去,她却只是一昧的坐在床上不发一语,别人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就像是一个被剪断了钢丝的木偶,李宇硕去探望过她两次,眼角总是红肿着的失魂模样让他儘管担心却也不敢多问什么,悄悄地替她站在门前阻挡了其他来探病的人们
她独自一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整理完行囊之后便搭车回到军营中,她望着铁柜前的桌旁摆放着崭新的黑色军服,伸手触向被证期堆叠着的军装,她打开属于她的铁柜、拿出衣架将它们掛上,右肩膀上石膏默不作声的妨碍着她的动作,左手轻轻地拍打在衣服的肩膀处,拍散的棉絮飘扬在空气中,她的视线落到了衣袖上沾黏着的国旗,一旁衣服前方的口袋处露出一方白色
何愿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信封,她猜想应该是她在任务之前写下的东西,但在移动之间她却听到了金属器摩擦、碰撞的声音,倒过纸袋,两个军牌连带着项鍊从纸袋中滚落至她的掌间,冰凉的触觉令她从失魂的日子里顿时回到了现实中,她看着间坚硬之间透着柔软的何熙的名字,上面的划痕似乎是因为她这两年里总是配带着而变得更多了一些
她的指尖轻轻的抚过上面所有痕跡,解开了项鍊上头的连接处,她将何熙的牌子从中取下
何愿把铁柜里头积累着的信件取出并将牌子放进了其中一封信里,整齐摆放着物品的柜子里头在一瞬间便空出了一块地方,何愿捏着手里坠在项鍊上的军牌,从她将它掛在脖子上的第一天开始,她始终都不觉得它是属于她的,反而是它的重量总是在紧紧地掐着她的脖颈,每当她觉得自己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又会因为项鍊上的另一块缀饰而死死的强迫着自己千万不能屈服
回顾着过往,何愿对这军牌的情感掺杂交和在一起,许多过去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无数个为了练习枪枝而不睡的早晨、无数个在作战时她所射杀的人和救下的无辜性命、无数个她因为思念和怨恨而难以入眠的晚上和无数个为了世间美好而奋不顾身的那些背影,她在那些破碎和凌乱的片段中,她唯一能看清楚的竟然是那个在作战时斯毫不畏怯的自己
何愿望着掌中的项鍊以及桌案上的信,她已经有了决断
「现在时间,晚间十一点五十分……」
她捏着信封搭上了计程车,夜幕十分,街道上的商店早已关了门,路上的街灯在明明灭灭之中混入了夜色里,何愿听着车里正在报时的夜间广播,这是她第一次褪去了一身的优游、从容,脸庞的焦躁和紧张映在了车窗玻璃上与窗外的昏暗融为一体,左手捏着的信封在皱褶之间越发难以生存
何愿在医院前的街道上下了车,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任由她一个人奔跑着,散乱的发丝被夜晚的风捲带着在空中飘扬,单薄的衣物使她的脸庞被晚风染上了属于冬日的通红,远处踏着稳定步伐的身影在看见她之后也朝着她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