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有不少大臣很想跳出来,抨击皇上打算让女儿继位,‘牝鸡司晨’的这个决定。
可是手上的纸,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他们,但凡他们此刻敢跳出去,他们只会落得个自打嘴巴这一惨淡结局,即便将自己的里子与面子都丢尽,也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唯今之计,他们只能选择无视性别问题,继续坚持之前的态度,支持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女,正式登基继位当女帝。
毕竟在场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们,都已旗帜鲜明的表现出他们对太女的拥护与支持态度,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文臣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可质疑的余地。
所以那些文臣,尤其是那些已经猜到某些真相的大臣,随后也都干脆利索地放弃挣扎,强笑着表示支持。
在场心情最为复杂者,莫过于那些宗室出身的王公,尤其是与正宁帝血缘关系较近的一些人。
他们是真的很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当今没有儿子,就是他们这些宗室的机会,完全可以要求正宁帝从他们的儿孙中过继皇位继承人。
可是殿内这些大臣纷纷表态,愿意支持和拥护太女继位,没有一个人提出太女身为女儿身,无权继位的现实,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自家是一点可争取的余地都没有。
再想想这些年来,相继消失在大安的那些同族,还有因参与到谋反,或是大案中,相继被夺爵抄家的那些宗室人家,剩下这些,谁也不敢以宗室的身份站出来指责什么。
毕竟他们此刻都已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就是当今与太女的大势已成,他们步步为营,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给别人留下机会。
所以才有了当前的这种局面,在这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真相公开后,本该引起群臣反对与抨击的大事,众大臣竟然一面倒地表示支持与拥护。
能有机会留到现在的这些宗室王公,基本都是相对较为本分,没有那么多野心的人家,认清事实后,也都紧随何广成与新任宗正之后,纷纷表态。
这个结果让正宁帝更觉欣慰,虽然早知道经过何殊多年来的谋划,大势已成,就算有人反对与质疑,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
但是能够如此风平浪静地顺利落实此事,肯定更好。
“看到诸位爱卿都能如此支持朕与太女,朕心甚慰,太女宅心仁厚、聪敏多智,这些年来,助朕良多,为我大安江山的安稳屡建奇功,绝对担得起这江山重担,望诸卿以后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太女,共铸大安盛世基业!”
殿内随之传来整齐划一的应和声。
这场极具历史意义的庆功宴结束后,众将兴高仍在采烈地议论着,关系交好者,还三五成群的相互邀对方换个场子继续喝酒聚会。
许多文臣的心情却都相当复杂,他们簇拥着资历最深的钱阁老,却都纷纷欲言又止。
虽然知道大势已定,可是这心中实在有太多的质疑,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钱阁老冷着脸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的大臣,没好气地开口道。
“大安既然能出女官,就能出女帝,太女殿下功在社稷、德行天下,是我等之幸!”
说完,钱阁老便径直离去,他心中憋屈不已,本来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是这么多没眼力见的大臣都盯着他,他也不得不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当众抛出这么一句话,申明自己的立场,以免被某些不知轻重的人给连累。
事到如今,谁要是还没看来,如今的局面,压根就是那对天家父女给他们布下的一个局,他们所有人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根本不得脱身,那就是蠢。
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出现的女官,以不同手段将那些有野心的宗室都给打发掉,在取得夷北军与卫西军的支持与拥护后,又不惜亲自以身涉险,率兵征战理收,收复失地。
从而彻底将大安各军都握在手心里,如今的朝野上下经过这些年的多次整顿,换上来一大批都以皇上,准确地说,应该是以太女唯首是瞻的大臣。
在这种大形势下,他们这些还抱着老思想、旧观念的老臣,根本没有机会去撼动如今的大局,也就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正宁帝也正满面欣喜地看着何殊道。
“皇儿,我们成功了,我们这些年的谋划,成功了,朕还以为他们中的有些人,多少还会抗议几句,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结果他们竟然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
虽然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遗憾,但是脸上灿烂笑容出卖了他,显然他对这个结果十分欣慰。
何殊的心情也很好,总算可以摆脱这种男扮女装的状态,她绝对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就是儿臣提出要在庆功宴上公开这个真相的原因,能有机会参加这场庆功宴者,都是朝堂上数得着的人物,能坐上现在的位置,他们都聪明得很,也知道轻重,轻易不敢冒头。”
若是在朝会上公开这个消息,反应可能就不一样了,总有些不知轻重的人,自以为是的热血上头,为反对她这个女子继位,当朝撞死都有可能。
正宁帝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这要是在朝堂上公开,肯定要吵上好几天,现在好了,这些能当家作主的都已当众表示支持,大势已定,任由某些人再怎么反对,不想自取其辱的话,都只能忍了!”
在隔壁宫殿内招待那些大臣家眷的皇后过来时,也是满脸笑容。
“恭喜陛下与皇儿,这些年的谋划,总算没有白费,我听说,不仅那些文臣武将,连宗室都没有异议?”
何殊笑着抬手揽住对方的肩膀,“是的,母后,我们成功了,就算以后可能还要面对一些小麻烦,但是那些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您与父皇都能放心了。”
皇后喜不自胜得笑着点头,“嗯,放心了,这回确实放心……对了,本宫还听说,你受伤了的事,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回事?没有保护好你不说,竟然还瞒着本宫与父皇?”
听到皇后提起,正宁帝也迅速想起这件事,目光锐利的看向何殊。
何殊顿觉有些头大,赶紧解释道。
“你们放心,就是一点皮肉伤,不严重,儿臣怕你们担心,才不许他们上报,更何况儿臣此次亲征,就是为了能在将士与百姓们的心中立威,实在不宜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皇后闻言,忍不住再次流下充满心酸的眼泪。
“皇儿真是太苦了,幸好如今取得的结果还算不错,希望我儿能够从此苦尽甘来,再不用受那些委屈与痛苦。”
正宁帝在一旁点头,“还是要让太医令过来,为皇儿仔细检查一下,确定一下伤势恢复的情况,朕与你母后才能放心,而且在淮山伯说出皇儿受伤的事情前,你竟然还喝了酒,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父皇放心,儿臣没有喝酒,儿臣的席上用的是鸳鸯壶,为别人倒出的是酒,为儿臣倒出的是沾点酒气的水。”
正宁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