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监事点点头道,“听说过就好,朝廷有意将安宁岛打建设成大安在外海的一个驻点,接下来,将会陆续往岛上迁居一批百姓,还会派遣各种工匠与官员建设安宁岛,那里未来不仅负责为水师与船队提供补给,还会成为大安与海外各国建交的一处重要驻点,不知元杰大人可有意?”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的吴元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眼中也忍不住露出精光。
“唐监事的意思,是朝廷有意派在下去安宁岛,担任验驻岛使者?”
唐监事点头道,“若元杰大人有意,将会擢升元杰大人为正五品驻岛大使。”
正五品?那可是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吴元杰感到自己身上的热血都有些上涌,努力控制住自己恨不得立马表态的冲动。
“这是鸿胪寺的事务,唐监事?”
唐监事很欣赏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理智的反应。
“常驻海外,毕竟是项苦差事,而且那边目前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这个是艰苦的重任,肯定要先征询元杰大人的个人意愿,你若愿意接受,不日便有任命下来,至于陈寺卿那边,自有本官负责与他说明情况,元杰大人不用担心。”
吴元杰顿时满脸欣喜与感激拱手道,“在下愿意,多谢唐监事的提携……”
未等他说完,唐监事迅速截他的话道。
“本官可没有提携元杰大人的能力,是元杰大人的表现,被东宫贵人看在眼里,有意提携大人,才会将这个机会给你。”
听说自己入了东宫贵人的眼,才能获得这场大机遇,吴元杰不禁一头雾水。
东宫中能称为贵人的,当然只有太子一人,可是那位太子据说一向深居宫中,外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得真颜,包括他们这些没有资格上朝的京官。
可他清楚,唐监事既然这么说,这件事肯定是毋庸置疑,想来唐监事之所以能在部里享有这种略显超然的地位,应当也与对方背后的东宫贵人有关,上边的几位上官可能都心中有数。
离开唐监事的公房后,吴元杰尚有种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的感觉。
他此前故意去严昆辉面前说那番等着对方腾位置,以及申请调职的话,主要是因看不惯对方自命清高的嘴脸,才去膈应对方,毕竟他能肯定对方不会辞职,也不会答应调职。
认为鸿胪寺没前程,不愿按照上官的要求学习那些五花八门的内容者,都已想方设法的离开。
剩下还在坚持的这些,除了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是因既无门路,也无能力调离,大部分都是对部里安排的那些内容感兴趣,愿意学,愿意坚持的人。
吴元杰就属后者之一,虽然他也日常会与同僚们一起吐槽部里的艰辛生活,其实却是痛并快乐,他们都很希望看到鸿胪寺被派上大用场的一天,同时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他曾日常羡慕那些达到考核要求,已经接到活干的同僚,虽然也曾听说海上环境的凶险,以及去那些环境复杂,战乱纷飞的岛国,所需面对的风险,吴元杰依旧很期待自己可以出海的那一天,可以早些到来。
如今机会终于来临,他当然不会拒绝,也不在意唐监事所说的那些艰辛,毕竟吴元杰心里清楚,有机会付出,才能有机会获得大回报。
只要他答应,就能直接官升两级,晋为五品大使,这种天赐良机,他当然不会放弃。
第一百七十一章
接到吴元杰态度积极的应下去安宁岛当驻岛大使的反馈, 何殊很满意,看到随着这个消息附带的那段,对方在食堂膈应反对苏思茗二人进入礼部的官员的对话,更是忍不住失笑。
正宁帝见状, 好奇地拿过去看了一下, 也忍不住笑着摇头。
“这个吴元杰还真有点儿意思, 难怪你见他一次,就看中他了,确实是你会喜欢的风格。”
“嗯, 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希望他能继续保持。”
正宁帝点头, 想到这段对话背后牵涉到的那桩争议, 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先帝朝时,那些大臣动辄就喜欢拿辞官或请假之举,逼先帝答应一些他们的奏议,最后也往往都是以先帝妥协了事, 辞了官的也会被重新请回来, 朝堂离了官员难以维持,耽误国家大事, 还是皇儿有主意。”
如今的朝堂风向大变,他们不惧那些官员辞职,因为人才储备充足,某些人腾出位置, 随时都能换上更适合的人,根本不存在离了谁, 朝堂难以维系的情况。
那些官员也都变得十分看重自己的官位, 再不敢像从前那样, 为达成某些目标,不时便拿自己的性命与官位做要挟。
说到底,还是那些官员都擅长见风使舵,知道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要挟,得不偿失,自己就主动消停了。
说起这些,何殊也忍不住对先帝朝的一些荒唐事嗤之以笑。
“他们若真有骨气,在先帝示意人篡改那些历史时,就该站出来,在这等误国误民,遗祸后世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拿出真本事劝阻先帝,只在某些事情上纠缠,摆出他们都忠心为国、大义凛然的模样,实则都是一肚子的心思盘算,儿臣总有一天要将……”
虽然何殊适时打住,没将自己的打算全都说出来,正宁帝也能明白她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将先帝朝的那些大臣干的事,都一桩桩地给他们如实的抖出来,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
对于这件事,何殊早已着手让人准备,毕竟先帝朝的人与事过去的还不久,还有不少知情人在世,宫里也隐秘的记录了不少。
正宁帝对此也无异议,自打知道某位备受推崇的贤臣,一方面标榜自己寒门出身,从而引得许多同类出身的官员追随,另一边只重点提拔重用投靠他的门生,与门生们一起大肆贪敛,低价并购大批土地的真面目,他也认为有必要这样做。
“唉,历朝历代都少不了那种人,不过是轻重程度不一而已,到了我们这正宁朝,也同样少不了,只是我们没给那些人留下可兴风作浪的机会而已,先不说这些了,看到这上边提到国子监,倒是提醒了朕,皇儿打算接下来要如何利用国子监?”
自从前任国子监杨承功辞去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后,不再招新,还拿出较真的态度,将那些违规乱纪,或是考试成绩太过不堪入目的监生相继开除。
京中那些王公大臣虽然不满,也只得将自家那些没出息的孩子都领了回去,如今的国子监在京中的地位,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
新上任国子监祭酒孙树宗,更是低调得很,上任的这一两年,在朝堂上当个隐形人,谁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孙树宗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他已经按照儿臣的指示,带着人将我们需要的那些内容都整理成文,被抽调过去负责整理及编撰相关书籍的官员,都是现成的教谕,以后的国子监,就负责给官员们教授思想品德课与体力劳动课吧,每位官员在升迁前,都要接受思想品德与体力劳动的再教育和考核。”
正宁帝闻言,默默地端起茶杯喝茶,他没想到太子如此凶残,直接祭出这招。
几乎可以想象,对于那些官员而言,以后的每次升迁,都相当于是在渡难关,让人喜忧参半。
不用心学习并认同太子为他们准备的那些思想观念,不去好好干活,亲身体验劳作的不易,也就是百姓的不易,就升不了官。
何殊当然不可能在当前这个时代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虽然她一直有在致力于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做一些推进工作。
她只是让人从这个时空中的大批典籍中,抽取出她需要的一些内容,让人对其加以整理,并重新编撰,最终形成她所需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