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楼衡怀里退出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他瞪大眼睛,随即陷入了和约瑟、辛宇一样的惊喜,“我真的哭了!这是眼泪,我流泪了!约瑟你看,爷爷,楼哥——”
把手递到楼衡眼前时,辛朝阳才反应过来,缩回手说:“那个,楼哥,我……”
楼衡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看了看辛朝阳湿润的手,又摸了摸他的眼睛,擦过未干的泪痕,随即看向约瑟,问道:“他的眼睛……?”
约瑟摇头说:“不是眼睛的问题,是心理问题。小太阳的泪腺受过破坏,后来修复了,他却再也流不出眼泪,好像丢失了哭泣的本能。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掉眼泪。太好了!”
他抑制不住地欣喜。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亲人的喜悦,也有一名主治医生的成就感和如释重负的舒畅。
楼衡想起小孩和他说过的“他说再哭就挖掉我的眼睛”“那太疼了”“我不敢哭”,明白他哭不出来的原因,心里沉甸甸的。
辛宇高兴过后,则心疼起来,摸摸辛朝阳的脸说:“爷爷太粗心了,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们。”
约瑟听了,也很是自责。
他记挂着辛宇的伤,竟然没有及时疏导小太阳的心理,安抚他的恐惧,实在太不应该了。
辛朝阳却只剩下高兴,兴奋道:“我哭了啊,原来眼泪真的是咸的!”
他憋了憋,随即有些沮丧道:“我哭不出来……我好像又忘了该怎么哭了,怎么办?”
约瑟听了直笑,“宝贝,你摸摸你的额头,问问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害怕,也不难过了?这样,怎么会流泪呀。”
辛朝阳还真用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然后傻笑着说:“还真是啊……”
这模样,看得屋内三人都笑了起来。
楼衡又是心疼又是心喜又是心软,复杂得很,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辛宇无意间看到这个眼神,心下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看看只顾着傻乐的孙子,咳了声说:“好了小太阳,楼衡特意来看你,你也好好招待一下人家,别光顾着高兴了。”
辛朝阳这才想起来,拉着楼衡的手喜滋滋地问他:“哥,你特意来看我呀?”
“嗯。”楼衡又揉了揉他的头,“担心你,过来看看。”
辛朝阳心里一甜,忍不住又傻笑起来,还带着眼泪的眼睛微微眯着,亮晶晶的。
辛宇看得直想叹气。
这小傻瓜,都给他创造机会了,也不知道把握。
约瑟和他很有默契,开口道:“这里乱糟糟的,你们去隔壁病房说话吧,顺便也让小太阳休息一下。从刚才就陪着我上上下下的,肯定很累了。”
“我没事的——”
辛朝阳想说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楼衡看出两位长辈的用意,笑着道:“那我不打扰了。虽然有惊无险,不过,辛爷爷应该也有很多话想和约瑟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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