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裹了件白色浴袍,光脚踏在了酒店干净的木质地板上。
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态。
他没生气,却又莫名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场。
“订两张机票,今晚回去。”
唐珞躺了回去,背对他:“我还不想回去。”
“你戏不是已经杀青了?”
唐珞“嗯”了声。
四个月前,她是和傅裴南大吵了一架,抱着此生不复相见的决绝跑出来的。
当初撂下了那样的狠话,中间他也没好好哄过她,她只是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跑回去。
不过几分钟的沉默过后,她终究还是认了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还有点东西要收拾一下,而且我今晚有约了。”
“你东西在哪儿?”
“婷婷家。”
顾婷婷是她在美国读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傅裴南也认识她的。
他问了句:“她回国了?”
“嗯,来上海工作了。”
他没问她做什么工作,也没问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婷婷那里,只问了句:“你收拾东西要多久?”
“两天?”
傅裴南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哗啦”一声又合上了浴室门。
大概是不和他心意,却也不得不答应的意思。
*
过了会儿,傅裴南冲完澡走了出来。
他踏到床尾凳前,拿起一件白衬衫刚要穿上,顿了顿,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拎到眼前打量起来。
是一根深咖色的头发丝。
发质不错,在夕阳下流光溢彩。
他看了眼,便抽出来扔到了地上。
他这个人有点轻微洁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走到哪儿掉到哪儿的头发。
唐珞没应声。
她也一向受不了他这鞋面上沾了一粒灰,都要找人打理的少爷习性。
顿了顿,她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探过身子,从他那侧的床头柜拿来烟和打火机,难得乖巧地双手捧到他面前问了句:“傅老板不来根事后烟吗?”
傅老板……
傅老板听了想吐血。
她穿了条黑色吊带,两腿细长,跪坐在床上,样子看着是又纯又野。
他回了句:“不来。”
“那我来一根吧!”说着,她刚要拿出一根,便被他一把夺走。
抽了一半的软包烟,被他用力一捏,扔进了床下的垃圾桶:“在剧组好的不学,倒学上抽烟了。”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问她一句,“你今晚什么约啊?”
她知道他听了会不高兴,但还是说了句:“约了婷婷还有她男朋友一块儿吃饭。”说完,抬头瞥了他一眼,“要一起吗?”
言外之意,她是不会为了他鸽了这个约会的。
冷战了四个多月,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讲过。
两人都是打碎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咽的主儿,四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是硬生生憋出内伤,也谁都不肯开那第一句口。
她这一阵又忙着拍戏,每天没日没夜地跟着剧组跑。
等回到了酒店时,也就只剩下洗个澡,吹个头发的力气。
断联了四个多月,饶是再深的爱恨情仇,也都淡了。
大概这公子哥也觉得年少无知之时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感情,再回首时,也就不过如此……
听他表弟说,这四个月他去美国玩了一趟,没有一点“失恋”的样子,甚至像是在用行动向她传话——
有你没你,对我都没什么关系。
他觉得是她背叛了他,所以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而忙于生计的她,对此根本没有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