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刚走,林羌就收到杨柳的微信,她转了二十万过来,还有一句话:不够直接张嘴,咱们有的是钱。
林羌没领,靠在了路边的围栏,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拽得好长。
口袋里的烟只剩最后一根,她点着抽了一口,看着远处黑暗,过了十二点,除了人户以外的地方,一丝光都没有。
抽到一半,她扭头看站在西小门的靳凡。
她跟他说,她认识的人她自己送,他答应了,但也跟了出来,然后就跟个傻逼似的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
她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哑巴啊,可是这个人总是说得很少。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他的性格太差,优点都要费劲找,她跟他苟且的根本原因就是要跟他做爱,她有点空虚,对他有点上头……
她拿出手机,看着他,打给他,对他说:“之前你给我打钱,让我滚蛋,你家又突然说活儿不用干了,钱也不用还了。”
靳凡也看着她,听着手机传来她的声音,没有说话。
“是你做了什么对吧。”林羌淡淡说。
靳凡不答。
林羌也不用他答,她早知道,只是好像一直没有一个机会跟他重提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做了什么,她哪来这么大便宜可以占?
她本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重提日,包括看到杨柳二十万转账,想起他的一笔笔二十万,也没想提。但在转过头看到他那一刻,强烈的刨根问底的心情占据了她。
她遥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抽完最后一口:“如果我当时拿了钱把手术做了,跟我前男友和好了,你怎么办?”
寂静蔓延。
林羌得不到回答,突然厉声:“要不你三十多了还没人跟你,就他妈你这冤大头的潜质,有媳妇也是给别人养的!”
林羌骂完挂了,转身,甚至不再看他了。
她怨他不说,却也知道,靳凡是这样的。
她气得呼吸不匀,迎风也不闭眼,较劲较得眼睛干涩疼痛。
也就片刻,狗男人从身后搂住她。
她挣脱:“滚!”
靳凡搂得紧,越来越紧。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入耳朵:“新年快乐。我们俩第一个年。”
林羌不动了。
“扭头就看到有人在等,至少不会胆小了。”靳凡还在纠结她越来越胆小的事。
林羌没说话,他的怀里太暖和了,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听到他的心还在跳,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林羌忘了她是几点回独栋的,几点睡的,但知道她几点醒的,她睁开眼,靳凡还没醒,左胳膊垫在脑袋下,睡得特别端正,像具尸体。
她侧躺着,撑着脑袋看。
看他。
靳凡在她的注视中睁眼,偏过头,上眼皮掀起落下:“看什么看?”
“面诊。”
“扯淡。”靳凡手撑着床,靠到床头,一把把林羌拽到怀里。
林羌起不来,干脆去听他的心跳。
靳凡看她听得认真,手指在她头发上轻轻耙了两下,没打扰。
明媚清晨被一通电话打扰,靳凡起床去接,林羌还斜躺在床上,都要再睡去了,靳凡打完电话回来,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一吻:“我出去一趟。”
“嗯……”林羌突然困,想睡回笼觉。
“下午回家。”
“家?”
靳凡没答,下床拿来远洋风景那套房的钥匙。回来林羌睡了,没再叫她,钥匙放床头,洗澡去了。
林羌再醒来已经十点了,收拾好才看见床头的钥匙,想起早上似乎听到靳凡说“家”的事,唇扬了七八秒。
彭年折返了,跟林羌约在木襄村村头的饭店。
大年初一闭店不开,亏了老板一家就住在饭店,不想冲破喜气,这才招待了他们。热菜也是他们自留的野山鸡。
林羌看着对面脱胎换骨的前同事,完全不记得他因医疗失误被处分时满头汗的样子了。
彭年先道歉:“我把在三院看见你的事告诉了杨柳,对不起。”
林羌不表态。顶多无所谓,不算原谅。
“我本来是要问她你的情况,她很敏感,一直追问,我看她实在担心你,就告诉她了。”
林羌没说话。
半天,彭年又说:“你……跟简宋分手了啊?”
“嗯。”
彭年点着头,又说:“昨天你身边那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