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知道简宋一直尾随,所以把靳凡领到窗边,利用他让简宋以为她已移情别恋。
靳凡微微歪头,神似本色出演的杀人犯:“怎么姓靳的连我喜欢吃香蕉派这种事都告诉你了?那他知道你细胳膊腿不堪重任吗?”
林羌被他压得骨头都要碎了,毫无抵抗之力就不抵抗,优先保存体力。
靳凡俯身偏头,冰凉的唇贴着林羌耳轮,声音像箭,刺穿了她:“别多管闲事,不然我没轻没重,让你另一只手也患上震颤的毛病多不好,林羌。”
林羌忽然有一种血液逆流的错觉,就在他这句话之后。
他竟也知道她震颤的事。
那就好说了,明着来谁怕谁?转而伸手摸向了他的裆,摁住。
靳凡当即松手。
她没去看靳凡盛怒之下的脸,只是举起手来,微笑看着它,回味刚才那个触感:“还挺大,硬起来呢?不会翻两倍吧?可惜你有心脏病,真是暴殄天物了。”
贱完,林羌放下手:“你死你的,我挣我的,冲突吗?非得剑拔弩张?大不了等你死了我给你烧点纸,你就积点德假装不知道我拿了你爹的钱。”
说完走了,脚步很迅速。
她不是不知死活的人,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黑社会”看起来就没听过怜香惜玉这词儿,再不适可而止那不得死在这儿?
第三章
林羌家没靳凡那间破房那么大的落地窗,推开门撞见一片漆黑,忽地头晕,旋即扶住了门。关门,坐到沙发,她不由得想起眩晕的诊断流程,有、无神经系统体征两种情况各要做什么检查,想起她曾就眩晕这个神经类病向简宋请教过。
脑中的画面由ct室变成简宋,他慢声细语教学,帮她划出重点。
她睁开眼,强行打断了那一幅温情场面。
一个陌生号码在这时发来短信,她心中有预感,点开果然是简宋的语气:演技拙劣。我过两天要去一趟深圳,你在这两天整理一下心情,我回来时必须要做检查了。
林羌也没指望拉靳凡演戏就能骗到简宋,只是已经打定主意散伙,就不能老拖着他,所以什么招都用一用。烂不怕,有用就行。
但显然,没什么用。
没用也得先搁置,当务之急是靳凡。
原本她是有心救人的,自从不久前被他压在窗前,她就知道她那点慈悲荡然无存了。
只是钱都收了,多少得干活,靳凡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靳家认为她失职。
癸县地处市和市级县中间,又沾了隔壁新区的光,有不少大厂在这几年相继入驻,于是公交辆辆满载,早八前后堵车严重。
林羌家距离医院不远,七点半上班,七点出门都不晚。
她穿了几天高跟鞋,又换回了平底乐福,但步速没变,还是缓慢。
照常戴着耳机,照常买一杯咖啡,她原以为也会照常穿过癸北路,却被三岔口的一个包围圈挡了道,人群中还传来急切地呼救:“谁能帮忙叫救护车啊?”
“有没有会人工呼吸的!救命啊!”
围观的人不多,大部分只是路过,垫脚望两眼,匆匆别过。林羌走近两步,从宽大的缝里看到一个晕倒的老妇人,旁边跪坐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白着脸,瞪着眼,吓得不轻。
“你先叫救护车吧,这都不知道什么病也不敢乱动啊。”有人说。
“那你能帮忙叫下吗?”年轻人乞求他。
“这……我上班要晚了。”
“要不你打个车?县医院也不远。”又有人说。
林羌看过去的这一眼,正好听到这几句,却如未闻,拨开挡道的两人:“劳驾。”
顿时,现场七八人齐刷刷看向她。
林羌一边滑弄手机一边走到老妇人跟前。
年轻人慢腾腾站起来。
林羌很快抬起头,同时把包和手机塞给年轻人:“跟他们说癸北路三岔口往东十五米突发休克。”
年轻人后知后觉、慌里慌张看向手机,发现已经拨通了救护专线。
他恍忽了下,磕磕巴巴按照她说的转述。
“再麻烦你录个视频。”林羌说着话,熟练查体,再行拍、呼叫,无应答后,将侧躺的老妇人翻身,改为仰卧,解开她的扣子,跪立起来,双手交叉叠握,行胸外按压,再举起下颌,开放气道,最后行人工呼吸。
往复循环,分泌物挂满了老妇人的脖子和林羌衣襟、嘴边、手背。
十二月的风萧瑟刺骨,早八的鸣笛此起彼伏,过往行人稍作停步又离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林羌一直重复动作。
年轻人拿着手机录视频,肩膀和嘴唇抖个不停。
没几分钟,林羌已满头大汗,救护车终于赶到,医护人员速度将老妇人抬上救护车,进行aed除颤。
另一位随队医生看了林羌一眼,欲张嘴,林羌一脸惨白,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先跟他说:“腹主动脉瘤,这个病人,被阜定收诊时瘤体直径三厘米,因为,肾功能问题选择保守治疗,我怀疑她的休克,是瘤体破裂造成的。给心血管高主任打电话,跟他说腹主动脉瘤重建术,他会在急诊等你的。”
随队医生愣了一下,一个激灵:“好的!”
救护车鸣笛渐行渐远,林羌得空解开衬衫扣子,像被抽走力气般趺坐到花圃台阶。
周围人早散了,只剩那个怂怂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