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恒的手停在半空,他方才想给宋珞秋擦眼泪的,只是没来得及。他望着宋珞秋逃开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他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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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珞秋回房后便将玉镯子放进自己的嫁妆箱子,按照律法,和离之后嫁妆是可以带走的,这是她安身立命之根本。而且傅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光这两个玉镯子也够她吃一辈子了。
她心下暗想:一定要努力敛财,为日后被赶出去做准备。
刚把镯子收好,傅以恒就过来了,他叫烟晴出去且将门带上,关门声一响,他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以后我回来睡,总在书房里爹娘难免过问,再叫他们看出我们夫妻不和就不好了,刚好这里有两副被褥,虽然天凉了,但地上铺上一层厚褥子也还行,不算委屈…”
“这怎么行!”
傅以恒话说了半截,“你”字未脱口便被宋珞秋打断,他叉腰坐在床上,倒想看看宋珞秋又会怎么说。
“傅…不是,夫君怎么能睡地上呢?这地上应该我睡,这里是夫君的家,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我没事的,反正我也没睡过床。”说着宋珞秋便从床上把被褥抱下去,准备铺床。
傅以恒拦住她:“大白天铺什么床。”
他看着宋珞秋,犹豫地问:“…你…从来没睡过床?”
宋珞秋抱着褥子,低下眸子摇了摇头,“我以前都睡在厨房里,空间狭小,腿都伸不开,能睡地下已经很好了,这里很宽,床褥也很舒服,不会挨冻。倒是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地上睡不好的。”
傅以恒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睡地上,可听宋珞秋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心里直泛酸水,“就算铺床也晚上再铺,这个时候不用急的。”
“好,我晚上再铺。”宋珞秋将褥子重新挪回床上,弯腰时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呦,我的腰。”
“腰怎么了?”傅以恒问。
宋珞秋放下褥子,撑着腰,声音软软的,“以前一直睡厨房,习惯了便罢了,反正我身子胖硌不着,也不觉得地上硬。可突然睡了一晚这么好的床,享了一晚上的福,身子反倒矜贵起来了,一弯腰就痛,看来我真是受苦的命。”
傅以恒吸了口气,看来宋珞秋是真的过的苦。他睡了几十年的床,于宋珞秋来说竟然是难得享福。
他叹口气:“难怪你昨晚睡的那样好,想必你这些年没睡过几次好觉。以后你睡床,我睡地上,免得你睡不好半夜闹我。”
“这不好吧。”宋珞秋把刚抱出来的被褥往床里面塞了塞,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床。
“就按我说的来。你今天之所以腰疼不是因为你享不了福,你就应该吃苦。是身体享过了福,自然就不想去受罪了。多睡睡床也就习惯了,腰就不会疼了。”傅以恒不容置疑道。
“夫君真好。”宋珞秋扬扬嘴角,以一种万分仰慕的神情看着傅以恒。
傅以恒看着她的神色,竟突然觉得自己做了桩大好事,心情不自觉好了很多。
“你既然嫁给我,你就是少夫人。以后诸事有人照顾,不必忙碌,腰疼脑热的也有大夫,你只管好好享福。我毕竟娶了你,不会让你吃苦的。”傅以恒道,“对了,金喜呢,怎么就见烟晴了。你刚过门,她就偷懒吗?”
宋珞秋想起昨天自己打发金喜的那桩事,心中一慌。虽说金喜有错在先,但她刚过门就打发了婆家分给她的丫鬟,说出去怎么都有点儿乖张。
她转了转眼珠子,对傅以恒道:“我叫她忙别的差事了,我这里哪里用得着两个人伺候啊,有烟晴陪我解解闷就行了。再说,我既然嫁过来,那侍奉夫君、伺候公婆便是我的本分,哪能事事让别人代劳,我自己什么都不做呢。”
“你倒是懂事…”傅以恒垂下眸子想,宋珞秋为人确是没半点毛病,若长得美些,也是个良人,“只是金喜已经分给了你,你用着就是,这府中无需你再做什么,爹娘那边你有孝心就行,我这边也不需要你的伺候。”
“好。”
宋珞秋:好不容易把金喜送出去,又被塞回来了…只怕日后被那不会说话的丫鬟气死的频率更多。
“我刚中榜,要忙于前程。你虽刚嫁过来,但难免疏忽你。我叫账房给你送些银子,你且去买一些要用的东西,吃一些爱吃的吃的,也不至于无聊。”傅以恒说罢,便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看似是要出去。
宋珞秋连忙乖觉站好:“夫君要出门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又说:“夫君早去早回,不要太操劳。”
傅以恒点点头。
天底下没有男人不爱美人,他没那么清高,亦是如此。只是娶宋珞秋回来这件事,怪不着宋珞秋本人,所以他觉得自己虽然不能给予宋珞秋爱意,但至少不能刻薄了她。
宋珞秋以前过的苦日子太多了,傅以恒觉得给她好日子过就足够相安无事。
他开门而出,叫烟晴将金喜唤回来,让二人多陪着宋珞秋吃吃逛逛,吩咐完后,便负手朝着院外走去。
宋珞秋在他没有影踪后,忍不住绽开笑颜。有大房子住有钱花,有个不喜欢自己的夫君不回家,此乃顶配人生,再自怨自哀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当然要花银子、吃美食,将自己的小日子过的红红旺旺,才不枉费她对傅家人的逢迎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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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傅以恒办事是真的利索,前脚出门,后脚账房就来送了银子,整整五十两。宋珞秋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僵持了一阵不肯收。
最后烟晴道:“夫人,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不大合身,你又嫁的仓促没置办衣裳,不如将银子收下,午后奴婢陪你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宋珞秋于是才“勉为其难”地表示:“也是,我得去买几件得体的衣服,毕竟嫁了过来,不能给夫君丢人。”
账房先生:……
宋珞秋自然不是真舍不得用这五十两银子,只是怕叫人看出她的贪财,但哪有人不爱钱的。也多亏烟晴会说话会做事,她这钱才拿的顺顺当当。
所以宋珞秋也没对烟晴小气,从五十两银子里抽出五两来给烟晴,叫她花着。
烟晴没客气,表了一番忠心后收下了银子。
午后,宋珞秋便揣着银子同烟晴和金喜出去了。
金喜被赶过一次,这回就要乖觉很多,一路不吭声,却又像闷着气。烟晴见状,便请她吃东西,请了两回贵的后,在金喜的追问下,烟晴便将宋珞秋给了自个五两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喜瞬间有些憋屈,原以为宋珞秋小门小户的,是个穷酸的主。哪知出手这么大方,这回可是她想错了,白白损失了赏钱,更闷闷不乐了。
于是,在宋珞秋看缎子时,烟晴将金喜拉去一边,劝她道:“咱们这个主虽然其貌不扬,还出身不好,可我这两天相处下来发现,她这人大概是寄人篱下久了,很懂世故人情,咱们跟着她,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