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是一片黑暗。他离的我遥远,闪着微弱的蓝光,隐约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开一闔的,像是在对我说些什么。我举步向前,想靠近他,可他却始终与我保持着距离。我逐渐加快脚步,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仍无法接近他。
「谭墨晨!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我大喊着,微微喘气。他没有回应,天空逐渐亮了,阳光毫无预警的照向我,我没有理会,逕直奔向前方,他所在的地方。
而他,消失了,在这艳阳中。
我错愕地盯着他化为碎片消失,脚一软,跪坐在地。从眼里滑出两道冰凉,直到嘴里嚐到咸味,才发现原来我早就流下了泪。我用力的抱住自己,收紧臂弯,不停地颤抖,擦掉脸上的泪珠,却又再度冒出。
「晨,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呢喃道,问着他,同时也问着自己。「你讨厌太阳对吧?你跟我一样的,那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心脏一紧,我抽泣的大喊,却只有无限的回音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这个问题。
「你一直都在对吧?在我的身边。」我拾起碎片,世界回归最初的黑暗。
滴答、滴答……
雨声又再度响起,我仰起头,闭上双眼,享受着降下的甘霖,期盼它能够把谭墨晨带回我的身边。握紧碎片,任由鲜血疯狂逃出手心,我在心里重复默念着:「你会回来的,回到我的身边,你答应过我了,也勾了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放开左手,碎片掉落在地。躺下身仰望天空,雨滴拍打着全身,此时我已经无力再撑起身体,手心灼热的发了疯似的,反覆地从神经传入身体,次次加重着疼痛的记忆,每一下都是狠狠地烙印。碎片上沾褥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倒映出我发红的双眸,和破碎的自己,过去。
女孩开朗的挽住我的手,眼下却掛着厚厚的黑眼圈,我心疼地摸了摸,询问着让她失眠的原因,还故意打趣的说她该不会是失恋。她轻握住我的手腕,神情认真地看着我,提出了这辈子最让我震惊的问题。
「小雨,如果说我喜欢你呢?」
「不要让我知道。」
她乾笑两声,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放开原本握着的手,转身离去。
「那我註定失恋。」
好痛……好痛呀。
为什么还会这么痛呢?明明不是第一次了……
快要、承受不住了……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刺贯穿,扎得我不得大口喘气,紧揪住胸前的衣领,却无法得以缓和,反而更加的闷痛,无形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向上抬起,此时已经无力反抗,只能听着回音重复地喊着:「你是怪物,伤害别人的怪物。你永远无法得到救赎,厌恶阳光,就是最好的惩罚,你将活在阴影之中。」尖叫声灌入耳膜,渐渐压过雨声。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听到玻璃再度碎开的声音,无形的力量一松,我就这么被重重摔了下去。
是什么消失了?
光?情感?抑或是爱?
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缓缓下坠,像是沉入深深的海底一样,时间宛如静止。
身体触到一丝柔软,瀰漫着熟悉的迷迭香气,我醒了过来,身旁并不是我深爱的那个男孩。
「你没事吧?」睁开眼,谭宇泽立刻站起身,凑到床边问着。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环顾四周,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木製的小柜子上平躺着两支手机,其中一支还亮着讯息,点开一看,是晨。泽同时也拿起他的手机,丢了一句「我去倒水」后,就走出了房门。
「你还好吗?听说你把水果酒当成柳橙汁喝,也太夸张了吧!」
我忍不住失笑,但很快的注意到异样,紧张兮兮地问:「听说?你听谁说?」
「我有在场。」我身体一震,立刻展开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有乖乖地等你。」
「我那天回台湾处理些事情,晚上经过公园那里,却遇到醉醺醺的你跟你同事,理解过你的情况后就赶去机场了,隔天公司有重要的会议,必须做晚班的飞机才能赶上。」
我伤心地垂下手臂,呆愣地盯着他淡定的解释,喉间有些哽咽。手指反反覆覆的修正语句,其中也想过要怪罪,又或是希望他能给予承诺。但最终所有的埋怨与不满都化为一句话传递出去。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