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皇后先召见了章扶玉,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这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否则,为何皇上不封章扶玉一家,还得封大伯子为承恩公呢。
想到这里,冯氏才是气不打一处来。
云鸾的欢天喜地似乎也散了一些,不过听云潇说云骊病了,她又高兴了。
云骊是真的病了,她缓了好几日都没缓过来,越想越难受。
李氏坐在床边亲手喂药给她:“好孩子,把药喝过,快些好起来,我还打算带你进宫去见你大姐姐,也许她一见你,就很喜欢你。”
云骊摇头:“大伯母,你进宫与大姐姐好好叙天伦,就不要为我在她面前求什么。如今我姨娘故去,越发让我知晓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是多么羡慕大姐姐功成名就时,还能奉养您二老。”
她拿起碗,把苦汁子一饮而尽,又苦笑道:“大伯母抚养我长大,又处处为我着想,如今还为我的事情发愁,日后云骊必定也一样孝敬您,现在云骊要养好身体,不让您操心。哦,对了,大伯母近来睡的如何?”
缓了好几日,她终于在想自己的后路了,一味伤心难过无济于事。
姨娘真的去了,她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正如大伯父和大伯母没有儿子,即便只有大姐姐一个女儿,但大姐姐坐上凤位,仍旧可以光耀门楣,这似乎给了她一条出路。
哥哥已经过继,宗法上他是大伯母的儿子了,即便□□后如何的功成名就,和姨娘半点关系都没有。
只有她,才能让姨娘正名。
但此时,她更要先为自己打算,尤其是现如今,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李氏为亲戚相处了。
李氏没想到她还记着自己失眠,又让她好生歇息,不要担心自己。
云骊摇头:“生我者姨娘,养我者伯母,你们都是我十分重要的人。”
听云骊这么说,李氏还有点心虚,她起初对她并不是很好,还想把云骊退回去给冯氏,是因为大老爷的缘故才留下,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孝心。
待李氏走后,云骊立马就对素文道:“你抽空去拂云斋,让我哥哥有空过来一趟。”
素文看云骊娇靥点点,嘴唇发白,不禁担心道:“姐儿还是先养好病吧,此事您毋须操心。”
“无事,我只是些许风寒伴着头疼而已,其实昨儿夜里就好的差不多了。”沉湎于过去,日后被人钻了空子都不知晓。
素文离开后,她又让下人扶起她,先给章思源回信,在信上滴了几滴眼泪,写了一首诗证明自己内心苦闷凄楚,又缅怀刘姨娘了一番,最后也是殷切叮嘱章思源要保重身体。
现在她寄信不需要受到冯氏挟制,直接交给魏忠,就自然会有人和大伯父的信件一起送去,也无人会拆开偷看。
父亲这里,她肯定是要拉拢的。
文懋是次日过来的,他前几日探望妹妹时,妹妹都在歇息,他也不好进来,今日妹妹请他过来,兄妹俩抱头哭了一场。
就在文懋还沉浸在痛苦中时,云骊突然道:“哥哥为何还没有封世子?”
文懋抽抽噎噎道:“那日妹妹不是听到了么?”
“不,不对,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根本没有可能再生儿子出来。自古皇后为了抬高自己的门楣,都会大肆封赏娘家,你却既没有封世子,也没有封赏。哥哥,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云骊提醒他。
文懋其实也觉得很奇怪:“妹妹,其实我刚和大老爷给
皇后请安时,她听说我是嗣子,还很热情,但后来,又问我过继前如何,我就说了你,我是想让她也喜欢你,她还特地问你行几,我说行五,她的脸色虽然未变,但是对我就不复热情了,皇上要赏赐我锦衣卫的职位,她也不许,要我从普通军丁当起,说是要磨炼我,还是大伯父表示我准备科举才作罢。”
说起来文懋也是庶出,他从小也很会看眼色,这皇后对大老爷和他都很奇怪,不是他脑海中想的那般。
云骊咳嗽了一声:“唔,我知晓了。我已经去信给父亲,若是能为姨娘做一场法事就好了。至于皇后那里,我听说她先召见了姑母,才后召见伯母,也许她和大房不是一条心,和老太太她们才是一条心呢。”
“这……这不会吧?大姐姐不是长房的独女吗?”文懋觉得不可思议。
云骊笑道:“天下也不一定有血缘就亲的,李建成和李世民还是亲兄弟呢,玄武门事变李建成可是下场凄惨,那还是嫡亲的同胞兄弟呢。”
虽然不知晓为何章云凤对这般疼爱她的父母不亲近,但是听文懋点到章云凤特地问她行几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为何她要特地问自己行几?章家的姑娘除了云鸾,几乎都没和她见面过,按道理,她应该都不知晓才对。
难道是姑姑在她们回京之前,就在章云凤那里说了刘姨娘的坏话,可这也不是不可能,也许因为文懋已经过继了,宗法上他是长房的人了,章扶玉不好说文懋,就拿自己开刀,亦或者是把她和文懋都在皇后那里告了一状。
文懋撇嘴:“妹妹,你放心,我还是去方先生那里读书,准备考东升书院。为了这么个爵位卑躬屈膝,我还不如好生走科举正途呢。”
姨娘过世了,只有他能照拂妹妹,他更要肩膀挑起做哥哥的责任来。
云骊惊喜道:“哥哥能这么想可就太好了。”
不管如何哥哥能自觉上进,不靠别人,就比什么都好了。
其实章云凤怎么想的,就连李氏也不清楚。
此刻,章老太太和李氏一起进宫请安,李氏心急如焚,她自从女儿出嫁后,多年不见女儿,十分想念。
在女官指引下,只见一着翟衣,头上戴着九条翠龙和四只金凤冠的女子被人簇拥着缓缓走出来,又坐在凤座上。
听得女官引导章老太太和李氏行完礼后,她们才起身,只见这个时候章云凤才从凤座下来。
云凤再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见到母亲和祖母,重生到自己出嫁后,算起来只有六年,其实是好些年都没有看到家里人了。
“祖母,母亲。”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李氏和章老太太分别抹泪,章老太太克制一些,她年纪大了,生离死别见的多,况且她和章云凤感情一般,也只抹泪,但李氏就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了。
见李氏哭成这般模样,云凤忍不住擦泪:“我们母女许多未见,何不多说会子话。”
如此,李氏才止住眼泪。
女官搬来圈椅让章老太太和李氏坐下,二人推辞几次方才战战兢兢的坐下,虽说云凤已经是皇后,但是规矩依旧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