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宜公主被得罪得不轻,连远在相国寺清修的宁王妃都惊动了,收到慧宜公主书信后,她急忙收拾东西赶回帝京。
孟西平送走孟定安,收到宁王妃的车架已经在半路的消息,去东院找喻沅:“我娘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我们现在就去寒山寺避一避。”
喻沅正在听丫鬟们去打听的公主府旧事,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孟西平板着一张脸,冷冷淡淡地说:“不巧,我爹的车架也刚从道观出发回府,我们出去,将王府留给他们吵架。”
喻沅一边叫丫鬟去收拾东西,一边和孟西平说话:“我记得前世宁王和宁王妃有些不和,但也没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
孟西平望着庭中停止生长的榆树,想了一会:“前世你到帝京时,这府里的主人,还是我爹。”
如今这府里能做主的,已经变成了孟西平。
喻沅抬脚上车架时,想起来问:“万一他们再遇上刺客呢?”
孟西平却是难辨悲喜,眼底带上些许冷漠:“我已尽我所能,若能提前将刺客拔除最好,若不能,听天由命罢了。”
他竟是有些放任宁王妃和宁王的事情。
喻沅诧异地挑了挑眉,想起喻家的事情,也没什么继续想问的了。
于是赶在宁王妃和宁王回府之前,孟西平又带着喻沅上了寒山寺。
逢佛陀生日,去寒山寺的路上多了许多人,前面下山的马车车辕突然坏了,停在中央,马儿闹脾气,耽搁了一会,山道因此突然变得狭窄,上山的马车紧挨着下山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一个小缝,喻沅无意之间,从旁边的马车露出来的一角,瞥见了裴大夫人。
孟西平几乎和她同时回头,他隐约听见了一声“圆圆”。
两车错过之时,喻沅和孟西平听见了马车里面的对话声。
裴家来寒山寺礼佛,车厢里坐着裴大人和裴大夫人。
裴大人说:“圆圆身体不好,你去公主府看看她。”
裴大夫人干脆拒绝:“我还要准备忠儿的婚事,圆圆有公主看着,不去惹她生厌。”
裴家夫妇的声音转瞬即逝。
孟西平握住喻沅的手,问她:“你知道我什么给你取圆圆吗?”
喻沅抽空敷衍他:“世子爷请说,我也很好奇。”
她面上看不出一点好奇,像是被别的事情牵扯走了心神。
孟西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听说你很喜欢吃,所以我小时候觉得你一定是个圆圆的小姑娘。”
喻沅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孟西平挑起喻沅的下巴,身形覆上去:“不高兴?”
他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专注盯着喻沅,一点一点靠近坐在角落的女娘,车厢里光影摇动,增添了几分暧昧。
喻沅却望着裴府车架出了神:“你应当见过裴大夫人,觉没觉得裴三娘不太像裴大夫人,反而和慧宜公主长得有些像。”
孟西平没反应过来,艰难地分出心思:“我派人去查查。”
喻沅扭回头看他,四目相对,她抓住孟西平的手指:“世子爷在想什么?”
寒山寺上梅花已经谢了,枯花挂在树上,喻沅这会没什么兴致,琢磨着裴三娘和慧宜公主的事情。
静心师父来找孟西平。
喻沅便留在厢房中,不知不觉撑着手臂打了个盹。
莹玉推开门进来,轻放脚步,在喻沅耳畔说:“娘子,去床上歇息吧。”
又喊了两声,没有将喻沅喊醒。
跟在后头的莹心轻声说:“算了,娘子这几天本来就睡得不好,我去拿披风来。”
喻沅能模糊听见身边丫鬟们的说话声,她们声音如同被遮天蔽日的雾挡住,听不真切,她也无法给出回应。
她意识到自己在梦中,费劲地动了动,手脚却沉重的很,好似被分成了三个人。
身影渐渐被雾气遮住,被迫堕入更深的梦中。
等她挥开眼前烟雨,发觉自己就站在寒山寺的大雄大殿之前。
山上梅花开的正盛,佛门宫殿前面的院子里面种着牡丹。
随着她心念一转,园子里面的牡丹花瞬息开放,千朵万朵挤在枝头,花朵妖艳,不似凡花。
喻沅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忍不住抬手去碰,在她碰到的那一瞬间,所有花朵烟消云散,落在她手掌中。
她迷惑地看了看,只好继续往前走。
寺庙之中一个僧人都不见,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心中十分害怕。
在迷雾之中走了许久,与大雄宝殿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改变,她才看见在前面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她追着跑了两步,烟云似乎因为她的急切而分出一条道,发觉那背影越来越熟悉,像是个成年男子,怀中抱着什么东西,走得不快不慢,可她怎么快点飘也追不上。
喻沅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情绪,她神魂恍惚,分不清突然涌上来的是爱是恨,可她又不能从烟雾里面脱身。
被迫追着那道背影进了大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