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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长媳 第78节(2 / 2)

公府长媳 希昀 7451 字 2022-12-27

除夕那夜燕翎告诉她,国公爷绝不答应分家,宁晏便想出这一招,若一开始便要二房和三房交出账目,她们必定不肯,可若把分家拧在前头,那些营收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就如买卖似的,底价是五十两,必得先喊一百两,提高对方心理预期,待折到五十两六十两时,对方接受起来就不难。

待国公爷溜了几日鸟回来,邵管家与他禀报这桩事,老人家瞠目结舌,指着自己,

“我这是给老大媳妇当枪使了?”

陈管家在一旁笑呵呵道,“国公爷可千万别说这话,世子夫人难道不是为了整个家?既没有分家,又能让公中进项一大笔收入,阖家还都能团团圆圆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着实很中我意。”国公爷笑得合不拢嘴,也由衷感慨,“老大媳妇若是个男儿,这份心计与手腕,与翎儿可平分秋色。”

回到容山堂,徐氏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她也不会蠢到去说道宁晏什么,这样只会招来国公爷的抵触,相反,待国公爷回来,她还狠狠夸了一番宁晏,国公爷与有荣焉笑道,

“很好,这个家交给她,再没这么放心的。”

徐氏心里冷笑,是啊,今后二房和三房都要唯宁晏马首是瞻了。

原先她也不那么瞧得起宁晏的出身,如今却想,这样的儿媳妇怎么没轮到她,否则她一辈子可高枕无忧了。

夜里国公爷吩咐阖家在容山堂用膳,燕翎也回来了。

他这几日去了一趟宣府,今日上午方归,刚刚进门,云旭与他禀了这件事,

“国公爷笑称,下回您上战场,得让世子夫人随军坐镇。”

燕翎听了这话,极轻地笑了一下,笑完,心口那股闷胀并没有半点缓解,她怕是不愿意。

他在这里因她呕得要死,她却在后宅斗得风生水起。

费了那么多心思收拾二房与三房,怎么就不费点心思在他身上呢。

去书房换了一身常服来到容山堂,宁晏去厨房传膳,不见人影,他在往常的位置坐着,丫鬟奉了一杯茶给他,他捏在手里,目光不经意一抬,就看到对面坐着的燕瓒与秦氏,夫妻俩挨在一块,亲密无间。

秦氏怀里抱着儿子康康,燕瓒手里握着一根糖果往康哥儿嘴边递,康哥儿被他逗得小嘴一张一合,口水直流,秦氏在一旁瞧不过眼,伸手将糖果夺了回来,燕瓒笑不自禁,又将康哥儿抱过去坐在自己怀里,秦氏一面将糖果儿递给儿子含着,一面用湿巾去擦拭儿子口角的水渍。

燕瓒望见妻子靠近的脸,察觉到她眼尾有些细纹,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覆在她面颊,轻轻揉了揉,“我待会吩咐厨房给你炖一碗燕窝粥,你好好补补身子。”

秦氏面颊绯红,嗔了他一眼,俏眼翻飞,却是妩媚动人,“我好着呢,倒是你,每日习书到深夜,该要好好补一补..”

话落忽然注意到燕翎的视线往这边看着,羞得面色躁红,连忙垂下眸。

燕瓒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却见长兄眸眼怔怔,仿佛在看他们夫妻俩,又仿佛在透过他们看别人。

第63章

燕翎从燕瓒夫妇身上移开视线,摸了一把眉心,绝望地想,相敬如宾,比他想象中要难。

游廊灯火潇潇,如龙蛇匍匐在夜色里,薄薄的白雪铺了一地,有如银霜。

晚膳过后,燕翎与宁晏夫妇一前一后往长房方向走,宁晏怕冷抱着手炉行在游廊,燕翎披着一件银色的氅衣走在院子石径,脚步不轻不重踩着霜雪,发出咯吱声响。

燕翎从石径穿过岔路口,上了杏花厅的台阶,宁晏从游廊下来石径,立在一片寒霜雪地里,唤住了他,“世子...”

燕翎驻足片刻,迟疑地扭头朝她看来,银色的雪光与廊庑的晕黄灯芒交织在她面颊,她眉目极为温婉,那双眸子沉静如湖,不见半点波澜,燕翎恍惚想起,初见她是如此,眼下依旧是如此,也不知什么样的事能勾得她心潮涌动,什么样的人能入她的心。

他冷冰冰的眸子跟针扎在她身上,“何事?”

宁晏眸色微嗔,语气低沉,“世子今夜要去哪里?您已许久没回明熙堂了...”

这是想要他留宿。

燕翎不喜反怒,那双寒眸被风雪刮过,涩涩地疼,连带眼角的皮也被激得猩红,“倘若你现在有了子嗣,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待她有了嫡子,稳固了地位,于她而言他便是无用之人。

宁晏哑口无言,默了片刻,败下阵来,带了几分哄的语气,“世子,您莫要钻牛角尖了,夫妻哪有隔夜仇,您有什么话斥我,我受着,日子总归还要过的,不是吗?”

这话越发显得他在无理取闹,燕翎深邃的眸子凝了一团灼灼的火。

见他没吭声,宁晏只得又道,“有什么事,咱们回明熙堂说,好吗?已经开春了,我需要给您做春装,您回去,我给您量一量...”

宁晏越贤惠大度,燕翎心里越不好受,他也想像她这般云淡风轻,闲庭信步,却做不到,深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平复那胸口的闷胀。

良久,他清冽的嗓音落在寒霜里,清晰又冷静,“我尚有公务要处理,至于春衫,照着去年的尺寸做便是了,天凉,你早些回去歇息。”语毕,毫不犹豫离开。

宁晏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穿过杏花厅的敞厅,又从石径去到对面的花廊,往书房方向去了。

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回了明熙堂。

燕翎刚到书房不久,云旭打外头来,气喘吁吁与他禀道,“世子,崔大人在外头等着您,说是临川王府小王爷的后院传了喜讯,特意将人拉去明宴楼喝酒,想请您一道去。”

燕翎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也无心公务,便重新紧了紧披衫出了门。

两刻钟后,相熟的几位好友齐聚明宴楼二楼包厢,临川王世子夫人今日被诊出喜脉,夫妇二人成婚三年,总算怀上了孩子,小王爷大喜,在明宴楼做东,邀请诸位世家子弟喝酒。

席间就淮阳侯世子程毅未婚,程毅喜欢戚无双多年,原先程家也热切地往侯府求亲,上回戚无双出事后,淮阳侯府便歇了心思,如今劝着程毅娶燕玥,这段时日,淮阳侯夫妇整日在程毅耳边唠叨,他烦不胜烦,今日席间便一个劲给自己灌酒。

燕翎心情也不好,陪着他喝了几杯。

程毅心中郁碎,忽然扬手,吩咐随侍,“去,去隔壁画舫请几个姑娘过来陪酒。”

崔玉与小王爷吓得一口酒喷出来,小王爷跨出一脚,将小厮拦了个正着,扭头喝着程毅,“喂喂,兄弟,你要图乐子可别搭上咱们,咱仨都是有媳妇的人,而且媳妇个个厉害着呢,我媳妇刚怀上孩子,我就在这喊女人来陪酒,我这也太王八蛋了吧。”

崔玉也不客气地往程毅小腿窝里踢了一脚,“混账东西,要去自个儿去,别牵累咱们。”又指了指满脸寒霜的燕翎,“再说了,你没瞧见这尊神坐在这,他最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排场,你忘了...”

燕翎眉目森严,漆黑的眸子如同黑窟窿似的,反射不出一点光亮,他捏着酒盏一口一口灌,没接崔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