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回去的车子就挤很多了,好在江又桃身子灵活,在倒数第二排抢了一个靠着过道的位置,有好几个人没抢过她,只能站在过道上。
她坐下来没多久,车子就开了,有人就站在她的边上,一个劲儿的朝江又桃这边挤,江又桃往边上让了又让,都把她边上那个盖着帽子睡觉的男的给挤到窗户上去了。
江又桃恼了:“干啥呢干啥呢?你挤啥呢?不会往边上站一站?”
江又桃这一嗓子引来了全车人的注意,挤江又桃的那个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他被江又桃这一喊十分的恼怒:“你喊啥?要不是车里挤我能挤你?”
江又桃呵了一声:“放狗屁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的两边有人吗?我看你就是想要耍流氓!司机师傅,我要举报,麻烦你把车开到公安局。”
公车色狼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不少见的,这中年男的为什么不去挤别人非得来挤她,不就看她是个女的吗?江又桃从不惯着他。
一听是流氓,这下子整个车子都炸了,中年男人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立马站正身子:“我告诉你啊,你别血口喷人,我是没站稳才挤你的!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姑娘,造谣就靠一张嘴。”
说完他不等江又桃说话,飞快地往前头跑去了,大家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他规规矩矩的站着,一点都不敢过界。
那男的就是想要占占便宜,她也没抓到现行,就是到了公安局也查不出什么,经过她这么一闹,短时间内这男的肯定不敢干啥了,就这样吧。
江又桃坐回原处,一转头,发现盖着帽子睡觉的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也是十分巧合,这个男人,就是前几天上村里去送信的邮递员。叫傅韶华的那个。
“好巧啊,傅同志。”江又桃刚刚的不愉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美人儿嘛,多看两眼总是能使人心情愉快的。
傅韶华显然也是记得江又桃的,毕竟觉得他好看的人不少,但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像江又桃这样直接问他名字的,别的女同志大多都是含蓄的,甚至有一些连看他都不敢,一直低着头,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傅韶华笑着朝江又桃点点头:“确实好巧,江同志,你也上县城?”
“对,我来看给我家里寄点东西。”话音落,江又桃顿了顿:“傅同志来县城工干?”
傅韶华举起斜挎包拍了拍:“来拿信的,县城往乡下送信的邮递员病了,只能我们自己来拿。江同志,来我跟你换个位置,我坐靠过道那边,做窗外外面的风景变化太大了,我有点晕车。”
江又桃知道,傅韶华这个提议完全是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件事,要是他真的晕车,他绝对不会坐到这个位置来。
思索了两秒,江又桃同意了,两人互换了位置。
有了这个开头,两人聊得十分愉快,傅韶华在公社下车后还跟江又桃承诺:“等过两天我下乡送信,顺便把你家送给你的包裹带下去。”
因为秋收,应家寄来的包裹江又桃还没去拿。
江又桃因为心里那一点小心思,并不拒绝傅韶华,笑眯眯地朝他道谢:“那谢谢你了,傅同志,你真是个好人。”
猛地被发一张好人卡,江又桃还笑得这么灿烂,傅韶华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耳朵都红了,赶紧说了句不用谢,便逃一样的下了车,江又桃打开窗户跟他挥了挥手,他也立马举起手。
江又桃一下就乐了。
咱就是说,逗逗纯情美少年什么的,最让人愉快了。
第037章
江又桃的心情特别的好,回去的路上还哼着歌。
她进村的时候夏荷雨也从村子里出来,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见到江又桃看她,她狠狠地瞪了江又桃一眼:“你瞅啥?”
夏荷雨的这句话让江又桃想起了网络上盛行的那一个段子,笑眯眯的反问回去:“瞅你咋地!”
江又桃变换了一下站姿,等着夏荷雨冲过来揍她的时候反揍回去,她可看那网络上的段子说了,在东北那嘎达,只要有这一句对话,大多数都是要打起来的。
夏荷雨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江又桃觉得自己戒备了个寂寞,多少有点失落。
她往村子里走,徐大嘴跟蒋四婶三人不出意外的又在村口的大柳树下纳鞋底,看到江又桃过来立马打招呼:“油桃啊,你这是上哪儿了啊?”
自打不上工了,江又桃跟徐大嘴三人也有日子没见,这猛地见到吧还有点想念,她立马凑过去,把篮子放在脚边,蹲着跟她们聊天:“上县城办点事儿,你们在这儿聊啥呢?”
蒋四婶麻绳放在手里搓了搓:“说老苏家呢。哎哟,你们可不知道啊,这苏家现在可真是太热闹了。”蒋四婶家离苏家进,她掌握着一手资料。
前段时间农忙,大家伙都没咋聊天,可把蒋四婶憋坏了,哪怕刚刚已经跟徐大嘴说了一轮了,这会儿跟江又桃说起来依旧兴致勃勃的。
“就刚刚跑出去那叫夏荷雨的小媳妇儿,油桃你看见了吧?”蒋四婶卖个关子。
江又桃头点得像在捣蒜:“看见了看见了,哭着跑过去的,我看了她两眼她问我瞅啥,我就回了句瞅你咋地,我还以为她会冲过来打我呢,结果她一句话没说又跑了。”
张二婶嗤笑一声:“说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干起来的那必定是山炮,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来?”
山炮在东北话里可不是啥好话,大概意思江又桃是明白的,说的就是那种脑子不聪明一根筋认准的事情格外执拗还特别禁不起激的那一类人。
这一类人村里就有一个,那个叫许大山的,江又桃跟他没接触过。
蒋四婶见她俩把话题扯远了,立马就不乐意了,连忙说:“结婚第二天她不就是想离婚吗?结果被孙小娟四两拔千斤扯了个别的理由,糊弄过去了。大家伙走了以后关上门,不知道苏家说了啥,她就尖叫出声了,我们还以为苏家人打了她呢,吓得够呛,立马赶过去,结果问她,她就说是因为苏长山被下放的事儿。”
“你说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苏长山被下放的事儿她们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咋会到结婚了才让她知道?”
这事儿江又桃她们还真不知道,她们那天看完热闹回来下午愧疚上山捡蘑菇去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人,江又桃担任起了捧哏一职:“那后来呢?”
蒋四婶说:“后来就那样了呗,大家伙觉得她神经兮兮的,就回去了,接下来就秋收了,她家闹腾得很,她在家里啥也不想干,不仅不下地,还连家里的饭菜都不想做,问就是不会,把朱月梅跟孙小娟气了个半死。”
这段时间苏家的戏是一出接一出的,太多了蒋四婶有些都懒得讲了:“三天回门她就不回来了,苏阳自己回来的,结果苏阳前脚到家,夏家人后脚就把她送回来了。她搁哪儿又摔又打的,闹了不小的笑话。”
“好容易消停几天,今天又闹起来了。”蒋四婶说道这里感慨:“都说这娶媳妇儿得好好看好了,不能光看家庭,你瞅瞅这老苏家,娶的都是什么人啊。”
江又桃被蒋四婶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说话方式给弄得急死了:“四婶儿,你还没说她为啥今天闹呢。”
蒋四婶意识到自己跑题,道:“哦哦,是因为苏家要分家。”
这句话,让大柳树底下做活的老娘们都竖起了耳朵,刚刚蒋四婶说苏家的事儿可没说到这一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