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自那日起像变了一个人。
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压制住满心满肺的邪。
手术的失败意味着他彻底和这个职业告别,徐锦江的心思很难猜,竟然主动邀请他去帮自己打理公司。
拒绝么?
当然不。
江沉竟然真的欣然应允。
他好像真的彻底和过去的自己诀别,过去的他是遥不可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的他穿上夹克牛仔,也会穿上山地靴,和公司里西装革履的同事大相径庭,却像极了人间浓墨重彩的富贵之花。一个清冷孤寂,一个张狂邪气,气质上如此大相径庭,所有人都无法将前后差距这样大的一个人联想到一块儿。
噢对了,是不能说是同事的,他从不把对方当同类,因为没有人如他一样是疯子。
但怎样的他,都是吸人眼球摄人心魄的。
事实证明啊,江沉这样的人,即使不做医生,也将可能变成比徐锦江更成功的商人。
一边同别人周旋一边笑着捅别人刀子,那样天使的一张脸,那样恶毒的一颗心。眼含叁分迷离,笑里藏着风情。
也许连徐锦江都不会想到,不过短短一年,他是如何迅速培植党羽,又是如何在这个他经营了大半生的公司只手遮住半边天的。
果然,疯子的思维都异于常人么。
可徐锦江默认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别的原因,但他始终不做干涉。
只是,江沉的表面装的有多么正常。
他甚至变得比以往爱笑,若是徐遇晚见了,总要说他肯定是不喜欢自己了,否则怎么会明知道自己那么想看的情况下,依然不苟言笑。
她不知道,江沉要克制住对她的欲望已经有多难,如何再去想其他。而现在,她已不在,若非放纵心底的欲望自虐其心,他必将自取灭亡。
只是她现在若是看了,却恐怕不再会认识他。
这根本不是他,只是一个,名叫江沉的行尸走肉,是被恶魔侵占的躯壳。
他笑的如同罂粟花,妖艳邪佞,撕开伪装之后的他每一日眼底都如同浸染毒品,只是闲散地笑一笑,便令人上瘾。
香槟里滴入了红艳艳的鲜血,他靠着房间的落地窗,城市上空已经被黑暗盘踞,可这黑暗,却好像浓不过他眼底的阴霾。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好像,比以往更加令人绝望。是因为,从他身上看不到光。
江沉手腕上的鲜血汩汩流出,令他的衬衣变得污浊肮脏。血渍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狂妄盛开,如现在的江沉。
他将和着鲜血的香槟一饮而尽,忽的,笑出了声。笑声如魅,诡异迷人。
疯子。
他是想到了徐遇晚,她那么急着离开,应该很不期待再次和他见面吧。
可怎么办,他那么想她,想要再次见到她,想得已经发疯了。
如何才能控制住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想杀掉她制成标本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邪念呢?
又或者,就这么放任吧。
发了疯的江沉,像一个顽皮的孩童,为自己想到的新奇点子而感到无比愉悦,于是他再次笑出了声。
这一年的年末,江沉的私人侦探终于找到了徐遇晚的去向,于是他休了长假,飞往曼彻斯特,飞往将他的小晚,藏起来的地方。
站在她住处的楼梯拐角,看着熟悉的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模样,像极了,那个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诉说爱意的小晚。
好像时光逆流,一切都还没有变。
只是她眼底的震惊,拉他回残忍的现实。
于是他嗤笑出声,慢慢靠近她,唇风扫过她柔软的唇瓣贴到她的耳后,语气里都带上藏不住的笑意:“宝贝,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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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遇晚其实,更多的,是思念。
嘴上答应了父亲要离开,行动上也这么做了。可没人管的住她的心。
她有多想他,为此甚至染上烟瘾,想得狠了只能靠吸烟来转移注意力。
她怕自己忍不住回去找他,怕最终自己还是害了他。
可是他来找自己了,飞过九万里高空,飞过千山万水,找到自己了。
徐遇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呼吸急促只能不断靠眨眼来强迫自己不要流泪。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他面前她故来娇气,根本学不会压抑克制。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
她偏过头,泪珠稳稳地砸了下来。她几乎要用力咬住唇,才能克制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哭声。可还是委屈,还是想念,终于忍不住含着哭腔喊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