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那样高高在上,你恨他也很正常。”
“我要是你,我也恨。”
云以桑一脸悲痛,脸上就差写上一句话:你怎么摊上个这样的爹啊?
盛慕:“……”
“但是,你毕竟也十六岁了。”云以桑话锋一转。
盛慕心里一愣。
这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要来了吗?
你也十六了,要懂事了。
“你十六了,再过几年就比盛与澜更高,看得更远了。不管讨厌盛与澜也好,看不上盛与澜也好,都不能为了盛与澜让自己不好受。”
“他给你的东西,该收就收。不要较劲,小慕。”
她支着下巴,“不要和自己较劲,也不要和世界较劲,如何放过你自己,才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说到后面,云以桑脸上泛起笑意。
“好好长大吧,盛慕,等你长大后就能对着盛与澜拳打脚踢了。”
盛慕呆呆的注视着云以桑。
没人和他说这种话。他们也不敢说这种话。在所有人眼里,盛与澜似乎都是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没有人期许过,盛慕终有一日能超越盛与澜。
从小到大,盛慕从周围人那听过许多“正确但没用的话”。
就连盛与澜也不曾了解他,甚至是带了点忽视和不理解。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你要放过你自己。
午后的阳光洒满盛慕的侧脸,空气很安静。
盛慕张嘴又合上,反复几次,最终还是问出口。
“那个、那以后你和盛与澜还会一直是夫妻吗?”
他倒是还记得云以桑之前说过的话。
盛与澜和云以桑谁也不喜欢谁,只是恰好合适,凑一对了。
他们以后也许会离婚。
一想到这件事,那双修长的手指用力攥紧咖啡杯,关节发白。
等这一天到来,他和云以桑之间就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盛慕对于自己亲生母亲的记忆十分匮乏。他的生父甚至比盛与澜更恶劣,但凡是豪门身上存在的陋习,那人身上都有。因此,母亲常年在发怒和落泪两种极端情绪之间切换。
盛慕的母亲同样出身豪门,却是一个柔弱到有几分哀怨的女人。她很少独自接触盛慕。
盛慕几乎是被家里佣人带大的。
有时候,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生父的固执、工作狂,和生母的敏.感,盛慕全都继承到了。
盛与澜曾肯定过前者,却很难理解后者。
同样的,血缘之间的联系也是亲人之间最不可撼动的枢纽。
在真正的亲人面前总是会表现的松弛和肆意。
因为血缘联系,所以我们对彼此而言是世上最亲近的、最特殊的存在。这是基于先天因素带来的安全感。
盛慕和云以桑走近后,才发现他们之间匮乏的是什么。
对他而言,这个漂亮的像姐姐一样的女孩,像风又像雾,抓不太着。
等他们离婚了,在外人面前,盛慕都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和云以桑一同出现。
每次想到这,盛慕看盛与澜就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大概类似于其他父子间,父亲看不成器儿子的心情。
在盛慕这完全被调转过来了。
云以桑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她和盛慕说了那么多,结果就关注这个问题?
难不成上次在湖心洲把孩子吓着了?
可她和盛与澜总归是要离婚的。
云以桑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盛慕忽然侧过脸,视线转向窗外,那是一对路过的一家三口。
云以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
小孩在地上撒泼打滚,丈夫和妻子就站在旁边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