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泊雨直接承认了，“您是不是觉得我利用自身资源干涉比赛了？”

“那倒是没有，因为我也认为学校之前的决定太过武断，好的、正确的提议不算干涉，而是更正。”刘钦东没想到他会是这种脾气。

“那您为什么帮我们？”陆水也好奇，总不会只是因为给路助教面子。

刘钦东看了看顾风和他显然多出来的那一截身高：“因为现在各国都在研究如何让曾经会被淘汰的运动员重新上场。这是一个新的课题，竞技运动应当更加人文化，比如跳水，比如花滑，不能仅仅因为身高的关系就让已经练习10年的小运动员下场。竞技应当研究长期发育，比如，如何延长运动员的在役时间，如何科学训练及保养。推迟运动员的退役时间很难，但每项运动都应该是健康的，而不是割韭菜一样，不到18岁就废掉一批，或者在16岁的时候割掉所有身高超过175的跳水预备役。”

“所以您和学校说鼓励我们参赛？”陆水问。

“自然，你们是非常好的例子，也是样板。这就是我的答案。”刘钦东回答。

一番话让每个人都开始思考，其实他说的没错，运动员最难以攻克的两个难关就是特定项目的发育以及提前到来的退役。现在各个国家都在重视这方面，这是好事。

“你们和他聊什么啊，让他赶紧走，我要睡了！”路乐见他们还不走直接过来关门，“大家都回去睡觉。”

刘钦东见那扇门要关，上前一步：“小路……”

“老子是老路！”路乐一声震吼，“我睡了！”

咣当，房门关上，刘钦东看了看门上的春联，又看了看面前这串葫芦娃。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顾风立刻说，一个是不想耽误助教休息，一个是赶紧给刘校长台阶下。接连两次吃闭门羹都被自己和四水看到，现在还是全队围观，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啊对对对，我们先回了。”潘歌最懂人情世故，这时候左手拉着一个、右手拽着一个赶紧往楼梯走，大家也都识相，纷纷给刘校长留面子，总归助教是不会给他开门的。

离开职工楼，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陆水刚才光顾的高兴都没给哥哥打电话：“咱们今晚还训练吗？我想先去给哥哥打个视频。”

“训练吧，不过你打你的。”顾风也拿出手机，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姨，结果就在两个人同时拿起手机的一刹那同时收到了年级群的信息，不止是他们，所有队员的手机都响了。

年级组长：[4月份参赛的所有队员注意一下，本周日回家收拾行李，下周一统一送往青年跳水队亚运村分部进行封闭训练，直至比赛结束。各队队长统一报上名单，收到回1。]

“怎么回事？”水泊雨一愣，“要去其他场地训练？”

“不能留在本校吗？”张清也傻眼了，统一拉走啊这是。

陆水慌了神，现在距离比赛时间还长，一下子就不能住在学校了，还要提前适应新环境。顾风这时说：“大家先别急，我一会儿去学生会问问，具体情况等上面的通知。”

“好吧。”陆水也只能这样说，他现在好喜欢自己考上的校园，不想走。但如果学校和赛方真是这样安排，那他们也只能服从。

等到晚训结束，全队通知已经下来了，不止是北体的学生要走，凡事参赛院校都要遵守规定，以各队名义参赛的运动员同样，不允许有特殊情况。而训练场馆不比学校，如果是学校不让进出那还能在校门口见到家长，这回一走就彻底没戏，要想见家长只能等比赛观赛时，直至赛后。

对异地读书的学生而言这没什么，反正无论在哪里都是不能回家，可是对于本地的学生来说就有点难受了。特别是恋家的。

陆水这个周日都不太好过，从周六晚上就开始黏着陈双，时不时小声抱怨两句学校的决定。王灵芝和陈双一起陪他聊天，一边帮他收拾行李，这一回可不是去波士顿那样短短几天，什么都要预备足了，虽然说场馆内一应俱全，但陆水用惯了的物品全部都要带上。

连在家用的枕头都放进箱子里去了，每人随行一个大箱一个小箱，满满当当。

等到周日晚上，王灵芝开车送他们去北体门口，路上不断嘱咐着：“学校不会没收你们的手机吧？确定吗？”

“这个不会的。”陆水很肯定，“队长说学生会下发通知了，运动员可以使用手机但是只能在晚上规定时间内。”

“晚上可以用就好，没事的。”陈双一直和他拉着手，“等比赛那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别看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呢，其实一转眼就过去了。”

陆水点了点头，虽然不舍得但他已经学会自我开导。“阿姨，您和哥哥都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不要太累，不想做饭的时候就叫外卖。”

“好，我不让自己累着，攒足了力气等你比赛之后做大餐。”王灵芝笑着说，“零花钱不要省，你们两个都是，现在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千万别苦自己。”

两个孩子都在后面点头，车子一拐弯就到北体院门口了。陆水下车搬行李箱，以前周日这里不会有这么多的家长，但是今天很特殊，送孩子的人特别多。

陈双帮他把小箱子拎下来，再次紧了紧手臂将弟弟拥入怀中：“好好训练，不用担心家里，知道吗？”

“我知道的，哥你别难过，我长大了，我会照顾自己。”陆水深吸了一口气，“你记得帮我和北哥说再见，还有，晚上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和他下棋。”

“今天姥爷身体不太舒服，不然他肯定来送你。”陈双缓慢地松开手臂，自我劝慰一样，“其实你换个场地训练也好，哥马上也要封闭了。不过我们比赛比你晚一个多月，大概是学年末的时候。咱俩都踏踏实实，暑假肯定能放一个月的假，哥带你出去玩。”

“好。”陆水点点头。

陈双又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昨天刚刚带四水去理发店修整过。“休息的时候可以想想去哪玩，你要是想出国玩也行，咱们找个不用签证的……”

“不用出国，国内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陆水想了想，“要不……再去迪士尼吧。”

“都去过两次了啊。”陈双想让他换个地方，前年和去年暑假都去过。

“可是我还想去，我没玩够。”陆水很孩子气地说。

陈双思索了一下，忽然一笑：“好，听你的，你想去咱们就去。”

“我们一起去……哥，你好好的，我现在进去了。”陆水对即将到来的未来充满期待，放下过去后他轻装上阵。

“去吧，好好比赛，加油！哥为你骄傲！”陈双亲了亲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弟弟美好的未来。

不远处，水泊雨坐在车里，刚好看到陈双来送弟弟返校。爸妈喋喋不休地说着比赛注意事项，同时往他书包里又塞了几件衣服。

“怎么说走就走了啊，真是的，想给孩子好好补个生日都不行。”水英姗多准备了几条运动毛巾，“也不知道场馆里的商场大不大，还是都拿上吧。”

“老卢也是，如果早知道这个消息就应该提前说一下，忽然闹得大家措手不及。”袁浩瀚时时刻刻关注着儿子的神情，有了上次的突然状况，现在他们也不太敢逼着儿子训练，非常为难。

水英姗这时摇摇头：“恐怕他也是临时知道的，否则以我俩的关系他不可能不告诉我。没事，训练期间虽然不允许家长探望，我争取一下，说不定能进去观摩观摩。小雨，小雨？”

“啊？”水泊雨忽然醒过神来。

“爸妈刚才说的话都记住没有？”水英姗虽然不敢太劝，但该说的都说完了，本次比赛直接关系到暑假国家队训练营的人选，“你放心去训练，爸妈有机会就去看看你。”

“不是说不让你俩去嘛。还有……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不许反悔。”水泊雨强调，“你们只能通过直播看比赛，绝对不许到现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