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编织起来的美好梦境一瞬间破碎了个彻底,让黎迩从天堂失重般直直跌入地狱。
黎迩缓缓把订婚戒指摘下放到桌上,认真看着他的眼眸,勾唇笑了笑:“承洲,对不起,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了。”
“梦醒了。”
黎迩说:“我们分手吧。”
话落,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门阖上的那瞬间,贺承洲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钻戒重重朝着黎迩离开的位置扔过去。
戒指砸在厚重的木质门上,闷得响了一声,又掉在地上。
贺承洲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泪流满面,小声委屈说:“就因为我不是他,所以我对你的好你全都看不到。”
“我爱了你这么久,就换来一句不值钱的对不起和谢谢。”
贺承洲猛地一拳砸碎桌上的酒瓶,红酒混着鲜血一时也分不清。
手指和掌骨因为疼痛肿胀到扭曲伸不直。
“承洲别这样。”
顾靳云和江清彦俩人一人一边拉住他,怕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贺承洲看向顾靳云,问他:“你知道是不是?”
顾靳云没说话,他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沉沦其中,不愿意相信。
视线又转向另一边的江清彦,江清彦滚了滚喉结,也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呵。”
贺承洲嗤笑一声,自嘲一般:“你也知道,是吧?”
贺承洲一一看过在座的几个发小,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程度的闪躲着。
这些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他嘲讽地笑出了声:“还朋友。”
“你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江清彦说:“承洲,现在先别说这些,告诉你你只会更早开始难过,你现在急需先去医院,你的手以后还要用来弹琴,不能就这么废了。”
“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没了。”
江清彦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了了:“你他妈放屁,就为一个女人,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么?还你什么都没了,你爸妈不是你的还是我们这堆兄弟不是你的?没黎迩你他妈不能活了是吧?看你这点出息。”
“去医院。”
江清彦拽着他走。
贺承洲很小声很小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我只想要她。”
—
黎迩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没有归途,不知道该去哪。
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小店,她走过去,和店员说:“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她的脸惨白一片,唇也没有血色,店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后背都渗了点凉意:“要哪种啊?”
黎迩说:“最大最甜的。”
店员“噢”了一声,从里面给她挑了串看起来个头饱满的:“七块。”
黎迩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递过去,接过糖葫芦,转身又走进雨幕里。
店员在后面扯着嗓子一直喊“还没给你找零”,追着她过来把零钱递给她,黎迩接过,低头塞进了包里。
店员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暗道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
黎迩头晕脑热,不知道走了多久,快要支撑不住时,抬眸发现到了中景豪庭,妈妈在的地方。
她想回家,好想见妈妈,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她温暖的怀里。
门卫处的保安核实过她的身份后,把她放了进去。
保安大叔看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走时给她递了把伞,看出她情绪低落,还安抚她几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脑袋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窜。
眼皮子也有些重,黎迩机械般点头,撑着伞一步一步蹚着雨朝家的方向走去。
到拐角处,她看到个熟悉的人影,黎茹华穿着厚外套撑伞站在香樟树下。
黎迩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恍然发现她对面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刘阿姨。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黎迩,但谈话内容却一字不差传进了黎迩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