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你去。”
筷子重重摔在桌面,黎迩冷冷丢下这句,起身要走。
“能不能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贺承洲在身后叫住她。
声音很轻很柔软。
黎迩停下步子,缓慢转过身,对上一双万分落寞的眸子。
一瞬间,思绪又开始恍惚。
那个人的眼里永远永远是意气风发又坚定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落寞又彷徨的时候。
贺承洲看着她的眼睛。
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他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不是不知道她哥是她的逆鳞和禁忌,但他说起这件事也是思谋过无数遍的。
他只是不想让她沉浸在痛苦里,想让她知道他是可以带她走出任何困境的那个人。
他想让黎迩相信他。
可黎迩从来没相信过他。
“你有很多秘密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可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
话音落下,无数的委屈翻滚上涌,热流挣扎着涌出眼眶。
贺承洲仰了下头,把眼泪憋回去,又抽了下鼻子。
他继续道:“但我有时候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哭,我觉得我没做错说错什么,我对你的了解贫瘠又单薄,我只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有什么生活的小习惯,可那也不是你自愿呈现给我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主动去了解你,你知道吗。”
黎迩盯着他发红的眼眶看了几秒,想过去给他擦拭眼泪,但手伸到半空,还是收了回来。
最终,她选择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楼梯上到一半,贺承洲暴怒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他唇角微微颤抖,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下来,声音蕴着浓烈的怒火:“黎迩,我都这样了你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黎迩背脊僵直,怔怔站着,不敢也不想回头去看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摔门离开的声音。
“对不起。”
黎迩看着他离开的位置,小声说。
她眼底一片清明。
—
贺承洲摔门出去,身上还穿着晨练完洗完澡换上的睡衣,脚上跻着拖鞋。
他回眸看着门的方向,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都没追出来。
身侧的拳头骤然握紧。
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拉开门走到门口台阶上,也不管地面上脏不脏,席地坐了下来。
黎迩今天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他是不会回那个家的。
人活着要有点骨气,男人是应该包容自己的女人没错,但他今天就要小心眼,明明就是黎迩的错。
贺承洲一分一秒地等,从抱有期待到满心绝望。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邻居刚才上班出门时还降下车窗关心了他几句。
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半辈子的气也在今天全受了。
太阳悬顶时,身后也没有一丝的响动,好几次热得想拿钥匙开门回去,咬咬牙都忍下来了。
脚边是一地飘零的月季花瓣。
有昨晚被雨打落的,也有他刚刚一片一片揪下来的。
揪一片是低头道歉,再揪一片是不道歉,最后一瓣揪到了低头道歉,他果断撕成了两瓣。
他不低头。
正想着去车里开空调待一会儿时,头顶笼下一片阴影,眼帘里出现一双尖头高跟鞋,鞋和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
抬眸看过去,一个精致明丽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是那天在外头等黎迩时,那个在车边看他的女人。
和那天一样含情脉脉。
贺承洲也没说什么让不让开的话,他还想让她当他免费的遮阳伞呢,直接无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