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不到那块地方,她坐在阴影里,被一片黑暗笼罩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贺承洲深“啧”了,重重叹了声气,边脱衣服边朝她走过去。
“黎迩。”
他沉声喊。
印象中他好像没连名带姓喊过黎迩。
她腕间有伤害过自己的证明,但面对他时黎迩一向很乖,也听话,从不会做类似今天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
听到他的声音,黎迩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雾蒙蒙的眸子弯了弯。
她拖着半麻的腿扑到他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轻声:“我就知道可以等到你。”
贺承洲这次没这么好哄,故意冷着脸把她从怀里推开。
也没说话,动作算不上温柔地给他披上还残着他余温的西装外套。
黎迩抬手又要抱他。
贺承洲退开一步,指着她:“不给抱。”
黎迩手僵在半空,还维持着要抱他的姿势。
长期没有阳光照耀,这片儿气温很低,湿气也挺重。
把西装外套给了黎迩后,贺承洲光是穿着单薄的衬衫在这站了才不到一分钟,背脊就窜上一抹凉意。
黎迩身体不好,换季都要感冒,现在外套也不穿,穿个小背心就敢坐门口了,还哭。
完全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不感冒就见鬼了。
贺承洲狠下心说她:“你胆子肥了喔,黎迩,你感冒了谁最心疼?”
“是你。”
黎迩小声说。
贺承洲更来气了,明明知道,还糟蹋自己。
“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黎迩没说话,垂下眸子,挪着步子朝他走过来,想牵他的手。
“不给。”
在指尖触碰到他手背那一刻,贺承洲惩罚般骤然抽出手:“今天不要牵你。”
“我写检讨。”
沉默半响,黎迩忽然嘟囔了一声。
贺承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几秒后,肃着脸:“也行,五百字,睡前念给我听。”
话音落下,他主动牵起黎迩的手,带着她进了店里。
他故意走在前面,黎迩乖乖跟在他身后,所以也看不到他抑制不住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
晚上可以听黎迩念检讨了。
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玩法。
贺承洲是有些浪漫理想主义在身上的,光是想着这个画面,心里就莫名涌上一阵甜蜜。
怒意什么的早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进了店里,他敛起笑意,依旧刻意沉着声:“哭的原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我不会逼你,但现在你要把眼泪收起来,让自己开心起来,然后,收拾东西,锁门,和我走。”
“嗯,我听话。”
靠,这乖软的一声。
暴击啊简直。
贺承洲不自然滚了滚喉结,说道:“我去门口等你,快一点,警察要贴条了,罚款就扣你这个月小零食。”
黎迩迅速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
贺承洲背对着她正在仰头看墙那边的一棵飘香的桂花树,树干上挂着很多蛹,还有刚变化出翅膀形态的小蝴蝶。
这个画面让贺承洲灵感像喷发的火山般迸涌而上,他脑子里回荡起一段好听的旋律。
骨节分明的手指也不自觉在空中做着弹琴的动作。
反复弹了几遍,把谱子记在心里,回身刚想问问黎迩有没有纸笔。
结果发现黎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到他身后,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珠,可怜兮兮看着他。
贺承洲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段旋律:“乖宝,现在带纸和笔没?”
他想赶紧把这段旋律记下来,回去弹给黎迩听。
在对黎迩的事上,他要双重保障,也不敢保证记忆会万无一失,怕不小心忘记。
黎迩怔了两秒才回过神,低头解开小包上的金属扣,从里面翻出一根按动笔,找出一小沓便利贴:“这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