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在京城看诊人家遍布三教九流,也听说过枢密院里有人揣摩了上意,对沙海之围视而不见,对北夏政变势力两面下注,若李继信等成事,就嫁锦王和亲,“以图世代之安,以减岁赐耗帑”。结果锦王硬气,将那狂妄到直接入城逼婚的李继俨直接砍了脑袋。
婚事自然作废,但朝里已经有风声,说锦王欲成商王第二。所以李秀兰说“两难”:进京后不晓得能否脱身。不进京就被人参奏有二心。
赵宜芳眼下更担忧兄长,她不以为然,“我阿兄卧病,做妹子的怎能为流言左右?这一遭京城我必然要去。”
李秀兰嘴角泄出一丝诡异的笑,她微微摇头,继续闭目听脉。
赵宜芳心知她听多了场面话,也将自己看做了京城那些人的同类,她不作辩解,耐心等候李秀兰的诊断。末了,李秀兰叹了声,“果然又是。”随后,赵宜芳的胳膊在她手中曲张了几番。
“夜里是否寒痛交加?暖敷即好?”李秀兰问。
赵宜芳却稍稍走了神,沙海最后一夜,她睡中觉得冷痛时,是谢师搂她在怀,轻轻揉按着她腰背四肢。那一夜她睡得最甜香。
“殿下夜里时常睡不着,就看看邸报文册到天明。”离昧替赵宜芳着急,“地龙总是烧到最旺,可殿下又爱赤脚走动。”
赵宜芳无奈看了眼离昧,“白日里我睡得够。”
李秀兰沉吟了会,“也是寒邪痛痹,又有阴虚火旺。”观锦王舌苔滑白,脉弦过紧就知道,也难怪她这肺寒也多日不好。锦王生母、亲兄以及她自己两代三人都被这痹症困扰。前些日子是颍王突发此症寒毒入心,才会呼吸困难昏睡不醒。赵宜芳则好些,症状要轻得多,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最终,李秀兰为赵宜芳开了几副药方,再施了针灸,又嘱咐,“殿下近日不可同房。”
赵宜芳脸颊微红,点头称好。离昧已经腹诽起来,谢蓬莱莫不是毒药身子?殿下近了她就加重了痹症。
李秀兰看诊后却不着急离开,她踌躇了会,问锦王道,“殿下日后又和打算?”
赵宜芳见她眼神澄澈、表情严肃,也正了心神,“待阿兄转好,我请朝廷拨了兵马粮草协防沙海后便会回去……”她顿了顿, “本王已在沙海成亲。”
李秀兰瞥见赵宜芳的手攥住了腰间锦囊,面色羞赧已现。她先是一惊,而后转为了然,“怪不得……殿下要斩了匪首李继俨。”但亲王婚事朝内皆无人知晓却也蹊跷,听闻过锦王逸事的李秀兰猜出了七八成,“不知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