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鹭喝了口酒,再挠了挠脸上微痒的伤口,围观着谢蓬莱被几个北夏商人咄咄逼人:
“尸体是辰时在漠里发现的,那会儿都凉透了。你看这刀口正中额上。这哪里是北夏人的刀法,明明就是你们中原兵士所为。”为首的北夏汉子指着地上已经生了斑的尸首,“榷局那边说他们不管刑名,那就你这个典簿来管。”
那死人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了去,瞧不出是商是民。但他的样貌身材明显就是北夏人。这群北夏商队的人来沙海途中遇到这尸体,就搬来沙海找地方官的霉头。
谢蓬莱捏着鼻子围着尸首走了两圈,让押班快些喊仵作来瞧瞧。再掏出帕子擦了擦白净额头上的汗珠,猛然瞥到人群里看热闹的云白鹭后脸色一变,她拉过云白鹭,“来来,你懂点医术,看死人没用,先给我号号脉。”
云白雾反手抓着她手腕挤到了县衙堂后,“恩师啊,眉角牵引,天葵虚弱呢。莫要急,回头学生给你开服药。”
“不是让你说这个,”谢蓬莱打量着云白鹭,再看了眼外面,“你没见到过那尸首?”
“没见到。看颜色死了也不过五六个时辰。且是他被发现时在漠里,而我一路都贴着绿洲走。”不过那北夏人说得对,从刀法看,像是华朝人所为。但这外头不明不白的一具北夏人尸首就给拖进了城,让压根不沾边的沙海典簿给个交待也太欺负人,“恩师,你究竟得罪那班人什么了”
\半个月前,那班北夏商头在酒巷里吃酒,又跑到花巷里闹事。拢共就那三栏两瓦的,都让他们砸烂了。我……我判了他们赔付不说,每人抡了十棍。\连榷局的人来说情都没听。谢蓬莱又擦了擦汗,“北夏人进沙海只能驻在附城。入主城也只能在榷场、县衙交接。”论法制,她判得不冤。
云白鹭想了想,“你就一口咬死这是城外的事,让他把人拉回北夏找公道去。”
“那是自然,就是……我这任命要下来的关口出这档子事。”谢蓬莱担忧的是对方要捅出去这可大可小的事,影响她的考评和县令任命。
可问题是,谁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回 ?谢蓬莱道出担忧后,被云白鹭投以同情一瞥,“恩师,您要担心的不是二回三回,而是榷局里的人有没有搅和进来?你和榷局里的员外郎是不是也结过梁子?”
果然谢蓬莱红了脸,“公事上的争执,怎能叫结梁子?况且我与胡员外郎同城为官……”剩下的话被外面一声招呼打断,“谢典簿,榷局的胡员外郎来了。”
云白鹭随谢蓬莱走出,见到了那位绿袍短须绿豆眼的胡员外郎。此人见了北夏商人腰身立即矮了一尺,满脸堆笑招呼后再板着脸对着官低他一品的谢蓬莱,“谢典簿,该当如何处理?”
“我朝无法亦无例可循该如何处置城外发现的外邦无名尸首。”谢蓬莱面有怜色,“罢了,县衙出百文钱,替他寻个地方埋了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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