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沙海城前,商队停了下来,为首的汉子差人来找贺三省,“按规制,得先官后军,商队最后才能入城。大人你们先走吧。”
喝完水的贺三省抹了把胡子上的水渍,“还讲这劳什子礼?”就连京城都没这讲究了。
“谢典簿不同。”云白鹭在车上伸出手示意贺三省替她捆上,“我还是流放之身,得束刑入城。”
谢蓬莱等在沙海城门口,身后两排人都是县衙里的门印押班皂吏等几人。中间有人打了声哈欠,被谢蓬莱扫了眼后马上捂住了嘴。
贺三省远远看到谢蓬莱就去套近乎,“谢典簿?在下押解官贺三省。”他刚要套近乎说“我也是济北郡人”时,眼前这个发丝束得分毫不乱、一脸素净的青衫女子已经端端地行了一礼,“见过贺千户。”声音平缓清冷,一张公事公办的肃穆脸色让贺三省咬住了舌头,“承宣……流犯云白鹭在此。”
谢蓬莱显然认得云白鹭,看了她一眼后还是道,“将面纱揭下。”
云白鹭那张肿了半边的的黑脸上还有些瘙痒疤痕,谢蓬莱握着文书的手指倏地一紧。半张开嘴,犹豫一句,“是……本人。”她朝押班等人点点头,示意将云白鹭带走。
本想着到了沙海好好吃喝一顿的贺三省还在等着谢蓬莱的热心招待,结果这女典簿朝他伸手,白润的掌心浸着微红,“请问贺千户带了食劵否?”
这年头出公差押解犯人还有带食券的?拢共一顿一百文的补贴也就能吃些馒头面汤罢了。贺三省笑道,“并未带,这一路都有驿站接待。”他押解的可不是一般人,路上处处都有人提前打点好了,凡入了驿站,酒食齐备不说,还有两处官驿备了歌妓伴坐。
“那恕下官无法接待,还请各位差官自备饭食。明天出城前还请来县衙换取文书。”谢蓬莱说完又是恭然一礼,就把贺三省这个千户落在原地,径自上前和商队稽核人数货物。
沙海现为榷场重镇,与北夏往来远比以往密切。战虽止然人心难测。榷场关闭后北夏等外邦商人不能入城,只能住在辅城内的商号内。对于黄昏时入城的商队,谢蓬莱也不含糊,亲自一个个照面过才会放人。看到李素月时她点头示意,“回了?”
“回了。”李素月此行是贩卖铁锅等物件,去时五十件,回时尚余十件。换了些北夏药材等着赚点碎银两罢了。
等商队都进城后,李素月和谢蓬莱并肩而行,半晌才听谢蓬莱一叹,“她……是你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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