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搂着她,也湿了眼眶:“真好,相见,以后你们一定要一直这么好。”
齐夫人想起什么,提醒道:“这似乎是他们打仗的时候,钻研出的神袭手法,根据风向利用天灯,趁夜投下奇袭兵力。没想到竟然用到闺阁之中,煜王真是个人才。”
“好漂亮!”荣相闻兴奋地抱着四姐的胳膊,“我过生辰也想要!帮我跟四姐夫说说,教教我好不好?”
看着想闻兴奋的样子,荣相见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天灯渐渐飞远熄灭,众人正是兴意未足,空中又骤然炸起绚烂的烟花,如星瀑一般,从星河中倾泻而下,落进湖中。
湖水反射着光亮,一时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是地。
相闻激动地在船上跳起来,险些栽到水里。
“你稳重些!”龙氏扶着她,举目四望烟花盛景与水面倒影的光彩,对相见说:“煜王给你准备了这么美的生辰贺礼,他自己怎么还不露面?”
“就是啊,这个时候正应该他隆重登场!”明悦打趣道。
荣相见寻了个借口:“今天都是女眷,他不便出面。”
烟花足足放了一刻钟,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纷纷和相见告别。唯有相闻,不舍得走,相见便留她在园中住几日。
酒劲儿开始上来,被风吹着又有些晕乎乎的,相见把相闻安置好,被侍女搀扶着,回去卧房。
一路上,她都在等。
她知道周显旸是在讨好她,挽留她。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了,说些软话,哄她开心,但是一直到她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他都没有出现。
现下看来,他只是单纯想给她过个与众不同的生日吗?
她双手笼着太后赏的那一双夜光珠,静静躺在床上。
从未拥有如此盛大而又私密的生日,只在自己家里,和最亲密的亲友。
他惯来知道她的软肋,知道她最喜欢最在乎什么。
可是,日子不是靠这些就能过下去的。
她也不稀罕周显旸因为十年前的举手之劳,对她殷勤备至。难道没有过去那一段,她就不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护她的人了吗?
她想,要找个机会跟周显旸说清楚。
第124章
静颐园消暑的日子, 过得平静轻松,荣相见每日和侍女、相闻她们泛舟,钓鱼, 戏水,作画, 赏荷……园门都懒得出一步, 静颐园成了个远离金陵喧嚣的世外桃源。
就这么过了一段闲散的日子,煜王给她在静颐园过生日的事,竟然传遍了金陵。
原来那天灯组成的图案飞得高, 让左近的一些居民认出来了。又有几盏河灯顺着湖水流出园子,流进了外头的河里,被河边浣洗的百姓捞起来。
一时间,金陵城又把煜王与王妃如何恩爱传得神乎其神。
还是李青家的听见了,告诉相见。她觉得很奇怪,周显旸既然答应和离,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 到时候告诉宫里,不是更难办?
恰好这时, 贞如说宫里来人传召。
荣相见前去迎接,和内官解释煜王不在园中,准备派人寻他, 然后,周显旸便像是算好了似的, 骑着马到了正门前,进园子。
内官喜笑颜开, 宣煜王去崇政殿陛见, 而后急匆匆地拉着他走了。荣相见想跟他说几句话, 都来不及。
在崇政殿前的台阶上,周显旸遇到了陈日新。他如今几乎日日都要给皇帝念奏折,很得圣心。他正从里头出来,一如既往带着和煦春风的笑意,行礼:“煜王殿下。”
周显旸点头,淡淡地从他身边经过,只听他轻轻说了两个字:“张在。”
崇政殿大殿内并没有什么张家的人,只有一个面生的武将。
周显旸不动声色行了礼。
皇帝笑道:“打扰你们小夫妻过日子了!”
周显旸露出一些难为情的笑意:“父皇取笑了,都是父皇眷顾,儿臣才能有这样的日子。”静颐园有一队羽林卫值守,园内庆生的动静自然都瞒不过皇上。
皇帝没再继续讨论私事,而是让刑戒司尊使肖巩简单陈述了静颐园失火与煜王府刺客的调查结果。
“那刺客是个硬骨头,皮肉上的折磨受尽了也不肯吐口。还是想了个别的法子,他才承认是张家培养的死士,专门替厉王和永安侯府办这些见不得人的狠毒之事。”
“至于静颐园纵火,则是一个叫蒋三的农夫所为。他说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那日申时在静颐园后山悄悄点火。本来他一直躲着不敢出门,后来还是九门巡捕营发了悬赏通告,才引得他出来。为了一百两银子纵火,又为了三百两银子贼喊捉贼,也真是个人才。可惜他当时只见过那主使之人一面,并不记得那人样貌,只衣着不是寻常百姓人家,想来也是高门的奴仆。”
等他说完来龙去脉,皇帝和颜道:“显晗那个小子,之前就屡生事端。这次,多半也是因为张攀之事,兼眼热你接驾,唆使张家从中作梗。你看,降厉王为郡王作为处罚可好?”
皇帝说完,静静看着周显旸的反应,而他并未表现出愤恨和幸灾乐祸,反而非常疑惑:“父皇,我觉得这事不这么简单。”
“怎么说?”
“江州遇刺,若说是张攀害怕自己的贪腐行径败露,狗急跳墙,尚可理解。可是,他的事都已经被揭发,儿臣已经回京,监查院已经上本参奏,张家再派刺客来煜王府,又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杀儿臣泄愤?若煜王府真的出事,这岂不是自亮招牌,告诉天下张家已经胆大妄为到敢弑杀皇子?”
皇帝眼神无比严肃:“你是说,这刺客没有说实话?”
周显旸点头:“父皇没有见到,当日江州刺客一被儿臣的人俘获,就立即吞药自尽,可见背后之人极为隐蔽。而这个刺客,被俘后活了这么久,还交代了张家的行径,实在可疑。”
“那你说该当如何?”
“儿臣愚见还是应该找三哥和张家来对质,给他们申辩的机会。张攀迷失于富贵权势,贪婪腐败是一回事,可永安侯爷平定东海,是和荣家一样居功至伟的将门,儿臣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在金陵城做出这样刺杀皇子的事。
就算做了,以张家的手段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来指证他们。至于静颐园纵火之事,更是人人可为,不能轻易就归到三哥头上,万一中了他人的奸计,挑拨我们兄弟失和,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