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气疯了,欺身上前,逼问:“他是谁?”
慕月星眸冷漠:“我选下狱。”
京中都在议论:慕家出了事,那个傻千金在大狱里可怎么活啊?
不久,皇太子萧珩带着赐婚圣旨进了天牢,足足等了一夜,将慕月迎入东宫,为太子妃。
洞房之中,萧珩将太子妃裹在身下,一遍又一遍问:“他是谁?”
第37章
相见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感动。
六公主说得对, 周显旸是个温柔的人。与他共度一生,倒不失为一件幸运的事。
她睁开眼,见到煜王的脸因为酒而有些微红, 眉目之间也是醉的。
这次,他的眼神更低了, 看着她的樱唇, 再次靠近。相见却不自觉轻轻后退了一些。
煜王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我熏着你了?”
相见只是抿着嘴微笑,她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外头侍女来报:“殿下, 热水准备好了,请去更衣洗漱。”
周显旸起身又指着荣相见的冠子:“还戴着这劳什子,不沉吗?”
他伸手帮她摘,却发现摘不动。
“殿下,这冠子由各种簪子嵌在姑娘头发里的,奴婢来就是了。”
周显旸看了一眼琳琅:“你怎么没跟着显瑶?”
琳琅有些惊讶:“殿下还记得奴婢?昭仁公主知道奴婢的爹娘年纪大了,让奴婢留在京城, 跟着姑娘了。”
周显旸点点头:“那好好照顾王妃。”
等他去洗漱沐浴更衣回来,琳琅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相见, 还是自觉退下了。
洞房花烛夜,那一对红烛已经燃了一大半。
王妃卸了头冠钗环,头发披散着, 只戴一根湖蓝琉璃簪于发间,更显清丽娴雅。周显旸觉得她是透明琉璃做的, 美好却易碎。
他一坐下,就注意到王妃的双手用力地攥住裙边, 很是紧张。
“你害怕?”周显旸轻声问。
相见点点头, 想说话缓解尴尬:“这世上的夫妻, 都是这样吗?”
“什么这样?”
“父母做主,便被送到一张床上,同一个不认识的人,成了一家人,过起日子来?”
周显旸轻笑:“是啊,你不乐意?”
相见笑道:“我好歹见过殿下五次,不算盲婚哑嫁。”
周显旸认真掰着手指:“城隍庙,马球会,福宁宫,你家……我们不是只见过四次?”
相见不好意思地说:“殿下班师回京那日,我去烟雨楼看热闹了。”
“哦?”周显旸有些得意,嘴上却说:“你那时候初次见到我,心里如何想?想皇上给你定的夫君,是个杀人如麻的,害怕了?”
相见立即抬头,看着煜王:“我觉得你有些累了,有些孤单。”
此言一出,周显旸怔了片刻,而后和颜道:“是,我有些累了,还有些孤单。”
“当时我很想能跟殿下当面说一句:你真的很厉害!我二叔死在了西秦人手里,这是荣氏满门之痛,满门之辱,多谢你为我二叔报仇!”
“荣大将军的死,是国朝之痛,国朝男儿,人人都有责任为你二叔报仇。”显旸已经听过荣家人说过太多谢字了,实在不好意思。
相见瞧他并不以此而骄矜,觉得这人倒是沉稳的性子,想必是吃了很多苦的缘故。便拉着他的手:“以后,我给殿下分担一些疲累,排解一些孤单吧。”
这话,她是认真的。他不嫌弃她生母的身份,为她请得恩典,都是为了她能顺利嫁给他。不必做侧妃,不必退了婚事今后难以议亲,不必去山上做姑子。
荣相见心中是感激的,她愿意好好敬爱煜王,用此生报答他的恩情。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对周显旸有多大的触动。
回京以来,周遭的人涌上来,不是恭喜他奉承他,就是讽刺他捧杀他。没有一个人问过他,这些年在边地累不累,少时离开了父母孤不孤单。
西秦的夜晚,那样可怖,连月色都是冰凉的,冷风能直刮到骨子里,浑身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站在厮杀过后炼狱一般的战场,他有时候甚至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死去,是一只没有温度的孤魂野鬼,执着于人间,不愿离去。
他多希望自己还是坤宁宫里的四殿下,有着太后父皇母后的宠爱,一辈子不知道何为疲累,何为孤独。
可惜,他只配拥有十年无忧无虑的人生。
周显旸伸手温柔抚摸着王妃的脸:“好,我也给你分担一些疲累,排解一些孤单。”
两人执手相看,竟觉得已相识多年一般,懂得彼此。
荣相见还有些感激的话,被手上奇异的触感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