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母亲去世多年”这个从小到大深信不疑的固有认知突然被推翻,换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消化并且接受。
嘉玛看着x小姐,仿佛在听外星人要攻打地球一样难以置信:“没死?我妈没有死,她还活着??”嘉玛抱着脑袋,企图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等等,她没死,为什么我爸要骗我。我爸说因为你们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把她逼死了。他一直告诉我他很爱我妈,我妈也很爱他,是你们家逼她分手,她被折磨到精神崩溃才选择自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x小姐深感无力:“德里斯到底给你灌输了啥?”她把从夏晴洲那里得知的过往原原本本告诉了嘉玛。嘉玛一开始不愿相信,但随着x小姐的讲述,她越来越沉默,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今晚的聊天就到此为止了。”在x小姐说完后,嘉玛站了起来。她匆匆穿好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要去找我爸爸。”
“如果你跟他说,你要和我一起回中国,他一定会把你关起来。”x小姐提醒她:“而且我也会跟着倒楣。”
“你放心,我很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嘉玛犹豫了一下,道:“但是我不能马上给你答覆,我要想想。”
“你让我好好想想。”她深深看了x小姐一眼,说了句“晚安”,脚步虚浮地从x小姐的视线中转入船舱。
x小姐坐在原地没动,她晃着脚尖,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衝动了,就这么全部告诉嘉玛真的好吗?其实她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把嘉玛骗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这么做。
她发现她有时候也挺感情用事的。
虽然今晚没能说服纪延泽,但是说服嘉玛的任务算是有了很大进展。x小姐给文扬发了个消息,说她先回房间了。没一会儿,文扬回她,小心德里斯,他吩咐手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x小姐心道糟了,今晚艾格会和纳西索斯碰头,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顺不顺利。她想给林维亚打电话,又担心船上的信号有可能会被监听,于是收起手机,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德里斯吩咐手下去找的是嘉玛。因为派对中途他发现女儿甩掉保镖,不见踪影,在回房没发现她之后,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便悄悄召集人手,在船上四处搜寻女儿的身影。所以并不是纳西索斯他们被发现了。
坏消息是,艾格也被派去找嘉玛了,导致他没能按时和纳西索斯接头,交易失败。
今晚他们没拿到东西。当x小姐回到房间,看到垂头丧气的眾人,一时不知该为他们的安全松口气还是为没能拿到德里斯的犯罪证据而头痛。
没事没事,还有时间,x小姐这么告诉自己。明天和后天都还机会。
第三天,游轮抵达摩纳哥蒙特卡洛。
嘉玛昨晚大概和德里斯吵了一架,如同x小姐预料的那般,今天她被禁足在房间,门口全是保镖。白天艾格要跟着德里斯招待他的那些贵宾,x小姐从露台看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坐进停靠在码头的黑色轿车里扬长而去。
她靠着栏杆喝咖啡,思考今天的行程安排。
陶非明有一点晕船,不想留在船上。医生这两天神经绷得很紧,因为害怕暗杀,晚上觉都睡不好,即使x小姐说在船上德里斯还不至于明目张胆杀人,他还是感到很不安。
纳西索斯则是对岸上的游玩项目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本来她想去找纪延泽,但想到小祖宗白天至少要睡到中午,现在去恐怕会惹到他的起床气,就想着晚点再去。林维亚把上午收到的活动安排表交给她,她扫了一眼,看到纪延泽下午四点在十一层的池畔酒吧有演出,心里有了数。
得知文扬打算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写报告,x小姐把林维亚留下照看纳西索斯,和医生两个人一起下了船。
x小姐年初时曾答应陶非明,saf结束后和他两个人去度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承诺没有实现,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欠医生的约会补上。
陶非明不想坐车,x小姐陪他在沿海散步。今天天气不错,湛蓝的地中海呼应着碧蓝的天空,色彩饱和度相当高。吹着微微凉爽的海风,沿着安静的街道游览大街小巷,陶非明逐渐缓和了晕船的感觉,气色也好了许多。
他们中午找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吃了午饭,下午又逛了酒庄、海洋馆、纪念馆,一直玩到游轮起航的时间才意犹未尽地回到船上。
陶非明第一次出国旅行,上次去新加坡和迪拜不算,那次他都没时间去四处逛逛,离开时多少有点遗憾。x小姐见多识广,知识面丰富,她一路给他介绍风土人情,欧洲歷史和趣事,医生听得津津有味。他学生时代忙于学业,后来工作性质又不方便请长假,这次能跟x小姐出来玩,领略异国风情,增长见识,才总算觉得旅行有了点乐趣。
医生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整理他在蒙特卡洛买的纪念品。游轮拉响鸣笛,在夕阳下驶出港口,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义大利利沃诺。
x小姐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去找纪延泽。
她担心昨晚的不欢而散,小祖宗还在气头上,走进酒吧,看见纪延泽在台上弹吉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倒还正常。她找了个正对舞台的座位坐下,跟服务生点了一杯橙汁。晚饭前的这段时间,大家刚回到船上,都在房间里休息准备吃晚饭,酒吧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x小姐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纪延泽的注意。
他一看到她,表情瞬间变得很不高兴。
今天下午的演出没有乐队,本来在酒吧就是安排他弹一些安静的旋律做背景乐用的,舞台很小,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在x小姐来之前,他准备的都是一些舒缓的英文歌,看到x小姐,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给吉他调音,换了一个和絃,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唱出他来船上后的第一首中文歌——
“先不说我的感受,配合的游戏我也算上手,不在意,我真的不为所动。真要说我的感受,写几百本书你也不会懂,没关係,反正你全都听过。”
“再见如果说太多,鱷鱼的眼泪都让人感动,多谢你,那么诚恳敷衍我。抱怨如果说得太多,岂不透露我还想你回头,安慰我,就算只是在敷衍我。”
“看着你走,一点也不觉得痛,这一局真的让你拿走,别回头,我死守最后的温柔。走,走到你觉得足够,还有力气假扮我一派轻松,不愿示弱让你发现我有伤口。”
当今娱乐圈那么卷,每一年都有新人层出不穷,纪延泽如果没有点才艺傍身,光靠唱歌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虽然这两年他公司有意让他往演艺事业发展,但那毕竟不是他的长项。
x小姐刚认识他那会儿,听他的小粉丝徐丽丽说过,他会弹钢琴,没想到吉他也会弹。在x小姐这个外行人看来,抱着吉他弹唱的纪延泽相当有魅力,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青春电影都喜欢安排男主角在女主角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歌了。
不过人家唱歌是表白,纪延泽这纯纯地是在讽刺。
x小姐招手,又叫来服务生,对他耳语几句,把一个小盒子交给他。等纪延泽唱完这首歌,服务生找准时机上台,捧着託盘,将x小姐交给他的盒子呈上。
纪延泽看都不看,把託盘推开,不要。
服务生很尷尬,又将x小姐跟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纪延泽。
果然,纪延泽脸色变了。他咬了咬嘴唇,恨恨地拿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