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 尚未,但想来将军眼下已至芡州,不日便会送信回府的。”
郁华枝也只得点头,喃喃道,
“芡州……”
殿中幽幽,金炉里不时溢出几丝青烟,明灭间一道雍容的身影隐约可见。
姜弥斜倚着软榻,神色慵懒,淡淡看着女官给自己涂蔻丹,瞧着这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便可知她在宫里金尊玉贵,可没受什么委屈。
“你涂蔻丹的手艺倒是愈发好了。”
女官闻得贵妃夸赞,微微笑着,
“贵妃娘娘这般好看的手,怎么涂都是好看的。”
姜弥笑着,也并不言语,待晾得差不多了,又用玫瑰汁子兑了水净手,讲究至极。
她收回手,轻轻覆上小腹,眉眼柔和,
“如今本宫有了身孕,倒是愈发患得患失了,若是有什么意外,当真……”
女官赶忙开口,
“娘娘多虑了,如今皇后娘娘与娘娘关系融洽,陛下也将您放在心尖上,太后就更不必说了,待皇子出生,那便是玄奕朝的皇长子,身份尊贵。”
“娘娘只需放宽心,宫内自有奴婢们给娘娘看着,定不会出岔子。”
姜弥心下稍定,垂眸道,
“如今南方的战事已起,赫连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但愿……他能力挽狂澜,收复元贞国疆土。”
“若真能这般,这孩子将来怕是有好前程了……那皇位本宫想想也不为过吧?”
姜弥不觉想起了那位,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
“她从前得了那么多偏爱,又是个闻名京城的美人,若是赫连羽败了,只怕也没有她什么好日子过,如今这么想来本宫倒是有些可怜她……”
女官心领神会,立时就猜到姜弥口中提起的人是谁,敛眉道,
“娘娘说得是呢,陛下如今也是厌弃了郁文亭,那位将军若是没法再护着郁氏,空有美貌也是任人拿捏了吧。”
姜弥眸光微闪,
“却也不见得,若是那人回来,不知他心里可还存着旧情……”
“如今郁华枝也对我设了防,自打赫连羽走后她就再没入过禁中,生怕这宫里吃人不吐骨头么?”
“呵呵……也罢,皇后娘娘同我商量的事你也心知肚明,若是一切顺利,那赫连羽便再不回来的,届时我们也该动手了,否则我们这位陛下要是起了别的心思,那才是真真不妙……”
女官闻言面色微顿,终究还是有些犹豫,她自幼服侍姜弥,与旁人总是不同些,更是知晓姜弥与郁华枝曾经的情谊,如今闹成这般,添了这些算计,不免唏嘘,
“娘娘当真想好了?这般行事可会太过?”
姜弥眼神淡淡扫过她,只觉得周身寒意阵阵。只听姜弥轻嗤开口,
“本宫又岂会不知,皇后拉拢本宫别有心思,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但她有一点没说错,陛下对郁华枝那可是当真动了情的,即便到现在,梦中呓语也少不得唤她。”
姜弥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微颤,
“这些年我也算是明白了,只要她在,我所珍视的、心爱的皆不能得偿所愿,偏生她还要在我跟前不断恶心我,当真碍眼。若是到头来陛下也不顾反对将她纳入后宫,你叫我如何是好?”
“更何况我与父亲一心,皆对元贞国忠心不二,又岂会对她这个敌国将帅之妻有例外,犯我元贞国,必叫他们付出代价。她既然与赫连羽鹣鲽情深,便去阴间继续做夫妻吧。”
姜弥眼神定定,拉着身前的女官开口,
“我要她死……”
女官只觉得自己背上都渗出了冷汗,如今的贵妃早就不是入宫时的小姐了,她只得无奈劝道,
“奴婢明白,只是娘娘您身怀龙裔,这些话还是莫要再说了,总得忌讳着些才是。”
姜弥轻笑,听她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便点了头,
“好,本宫不说就是了。”
主仆两人才说罢,便听见外间通传,魏齐霄过来了。
姜弥敛了心神,略整理形容缓缓上前,正要行礼便被魏齐霄托起,温声道,
“你有了身孕,这些礼就都免了,省得累着你。”
姜弥笑着应了,随他坐下,
“陛下以往这个时辰都在议事,怎么就过来了?”
魏齐霄闻言眉间也透出喜色,舒了口气才开口,
“方才你父亲收到消息,芡州部署顺利,想来后日便会有结果,想朕憋屈数年,皆因萧国狼子野心,掣肘朝堂,就看后日能否扬眉吐气了……”
姜弥眉心微动,饶有兴致地问,
“不知陛下有几分把握?”
魏齐霄把玩着杯盏,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