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她猛然回忆起晚风第一次看见彼岸花时所说的话:这花太过艳俗妖异,更何况开在鬼界,养分都是些个腐肉鲜血,说的好听为花海,不好听不过是一大片埋尸地。
当时的晚风仍穿着一身青衣,眉心处生着一枚青色火焰的印记,墨发飞扬。对她尚能说上几句,也不像现在冷起来透着阴寒,那双冷冷的眸子也变得像是淬着毒液的毒蛇对你吐着信子。
白林抬头,鬼界的天穹一如既往的苍凉,火红色与黑色夹杂在一起如同不住燃烧下坠的流火。说起来晚风是何时不再穿青衣而穿红衣的?又是何时成了这幅样子,她竟已然记不清了。
若是晚风当真企图反叛,鬼王殿下要杀她已是必然,王不能留下一个随时可能造反的叛徒,就算王心软留情,鬼界部众也绝不能容。这条路通向的也许不是鬼王殿,而是晚风的葬身之处。而自己就是亲手将她推到死亡的人……
沉默寡言的晚风突然回头望向白林,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勾了勾唇角。
趁着她未回神时,手指轻抬便取走了她手指尖这片花瓣攥在手心,低声问:“王找我有什么事?想必不是要商议要事,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白林瞳孔骤然紧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突然收紧,心脏跳的飞快。她到底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说王怀疑你串通鬼主反叛吗?还是告诉他王在大殿之上设了散魂咒?!
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眼皮轻颤。她的手顿了缓缓松开旋即拍了下晚风的肩膀。
两只眼睛直视着晚风露出有些疑惑又有几分讶异的神色:“王的事,我怎么知道,我是她的鬼将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再说了,我又不是报信员,还得负责给您老人家通知。不过——你若肯笑上一个,我现在就先去王那里打听一下过来告诉你。”
“那倒不必了。”晚风意味深长地斜睨了白林一眼,重新陷入了阴沉。
白林见状默然:“我们快些,恐怕王等的着急。”
鬼王殿中颜渊手上拿着一本书,半侧脸在阴影里。烛火从侧面投过,映着她的睫毛格外纤长,眉眼疏离。
“拜见吾王。”白林晚风二人半跪在地,恭敬行礼。
“起。”颜渊淡淡地瞥了一眼青鬼晚风,搁下了手中半卷的书册。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灰色身影纷纷退散。手臂轻抬,殿门合拢发出一声巨响。
晚风垂手,哑声笑道:“王把这些最为忠诚的奴才都扔了出去,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颜渊却未曾在意这番挑衅的话,盯着晚风道:“青鬼,鬼界看似平静,实则一团混沌,任由你天纵聪明也难以操纵。”她掀了掀眼皮,语调平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檀木桌案上,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回想。
晚风心机深沉,当时随她征战时出谋划策,虽说主意阴损却也确实解了一些燃眉之急。青鬼向来为众鬼不耻,颜渊却力排众议,封了她为七鬼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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