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连喜一走她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暖榻上,愤懑不平,“我好歹为他侍了疾,他竟这样对我!”
采薇也为她不值,“奴才这就去找福晋给您做主!”
“回来!”钮祜禄格格赶紧叫住她,采薇不知道前院发生的风波,可她是全部知晓的,即使再冒火有再多的抱怨,她也不敢去找人说理的。
福晋也不是傻子,怕是早就猜透其中的关节了,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四爷天天住在耿氏那,连句话都没有。采薇即便去了正院,也就是自讨没趣罢了。
钮祜禄格格只能默默抄经,几天下来手都要断了才抄了几十卷,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走路都飘忽。
更让她吐血的是后院居然还有传言,说自己得了好多的赏赐,足足有一大箱子。
她几乎想冲到她们面前冲她们吼,这赏赐给你们,你们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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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宁舒知道钮祜禄氏被整治以后就没再搭理她了,专心侍弄那些桂花。
小花朵刚到手,她趁着新鲜就做成了桂花糖。一层细密的白糖加一层桂花在密封的罐子层层叠叠码好盖上,放到阴凉处就不用再管,等白糖融化得差不多就成了。之后泡茶或者煮甜汤的时候舀一勺放进去,那是有香又有味。
其他的花全都铺平放在房里阴干,桂花干的用处可多了,泡茶做点心都用得着,还可以酿酒。有了上次做葡萄酒的成功经验,耿宁舒又动了做桂花米酒的心思。
这比起上回的葡萄酒而言还要容易,蒸熟一锅子的糯米饭,放凉以后将多多的桂花干和一碗凉白开并适量的甜酒曲抓捏拌均匀再压实压平,最后在最当中挖个到底的酒窝,用布缠绕锅子包起来密封到第天就能吃了。
不仅能喝甜米酒,余下的酒酿直接吃就是一道甜品,还能煮酒酿小丸子,对于耿宁舒来说,一举好几得,实在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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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风一场凉,京城的冬天很快就到了,早上起来外头的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冻,耿宁舒把躺椅从院子里收了回来,准备开始过冬。
今年跟去年可不一样了,还没入冬张连喜就早早把炭给她准备好了,能把整个屋子都烧得暖暖的,不用再去小佛堂蹭地龙,耿宁舒整日窝在屋里更不想出门了。
有了霜就有霜打过的蔬菜,每样都带着甜味,耿宁舒每餐都要点,正好四爷喜欢的红萝卜也到了最好吃的时候,她就想到可以做关东煮,跟袁有余试了几次调出了味道,热腾腾暖呼呼地连吃了好几顿。
进宫的时候,她还带着太后一块尝了,常年吃肉的太后难得一次性用了这么多素菜,太医直接将她夸到了康熙爷那边,于是她又得了些市面上买不到的,就连四爷都没有分到的贡果。
四爷就时常打趣她,“现在爷吃些新鲜玩意儿,还全得托我们耿格格的福。”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下来,可耿宁舒这悠闲快乐的咸鱼小日子却越过越舒服了。
这天她还睡着,就被吨吨吨兴奋的叫声给吵醒了,那声音叫得奇怪平时听不到,她就迷迷糊糊支起身子问:“这是怎么了?”
白果脸上藏不住笑意,“格格快你快起来,外头下雪了!”
耿宁舒一骨碌就下了床,推开窗子外头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感叹,“今年的雪落得好早。”比去年早多了,去年都快过年了才下的。
白果也很高兴,“又可以去采梅花雪了。”
还惦记着呢,耿宁舒忍不住笑起来,“不着急,既然开始下了,后头有的是时间呢。”
既然下了雪怎么能不出玩雪呢,她飞快地把早膳给用了,核桃早就洞悉她的想法给她穿上厚实的棉衣,再披上大氅才放她出门。
院子里已经全是梅花状的小脚印了,吨吨吨四处乱窜开心得不行,耿宁舒使坏地捏了一个雪球,朝着不远处丢过去,傻乎乎的小狗立马冲过去找,可雪球已经跟地上的雪合在一块了哪里还找得着,它愣在原地,委屈地“汪呜呜”叫。
满院子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耿宁舒笑了一会儿道:“快请武格格来看它这蠢样。”没法拍视频,只能让她亲自到现场来看了。
武格格一听说是看吨吨吨,即便是雪天路难走也很快就过来了,耿宁舒又给她演示了一遍,看到吨吨吨呆萌的样子,武格格也被逗得前仰后合。
不过很快她就受不了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捏了一个小雪球塞到它的嘴里,吨吨吨高兴地原地转圈圈。
耿宁舒在地上堆了两个雪人,忽然提议,“咱们这么多人,不如打雪仗吧?”去年她碍着规矩不能玩,今年就没这种顾忌了。
武格格已经许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过玩雪的记忆,后来家人严厉教训这不是淑女该碰的东西,就再没有玩过。
以雪为题作的诗倒有几十首,画也有十来幅。
“好!”她头一个举手赞同。
这院子太小了,她们就把地点换到了不远的花园里,还有障碍物能躲避。耿宁舒和武格格换上了平底的绣鞋才上阵,为了平均两边的战力,耿宁舒把小高子划到了武格格那边。
耿宁舒率先捏了一个雪球砸过去,正好砸在武格格的腰上,新雪松散,砸到就碎了,一点都不疼,武格格见状也立刻回击。
其他人也纷纷玩起来,刚开始核桃白果他们还顾着主仆之分,后来打上头了,就开始无差别攻击,一时间飞雪漫天,笑声在花园里络绎不绝。
酣畅淋漓的跑动一番之后,几个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不过耿宁舒的院子里是整日都有吃的备着,众人就一齐吃了些垫了垫肚子。
她连吃了块桂花糕再灌了一杯水下去才饱了肚子,问武格格,“为了庆祝初雪,咱们晚上就叫一个火锅吃吧,怎么样?”
四爷这阵子有空就往耿宁舒的院子里跑,武格格怕碰到他没想留下吃饭,可没想到正好遇着张连喜来通传,“耿格格,主子爷今日在宫中格外忙,特意带话回来给您,说晚膳不必等着他了。”
耿宁舒点头,“知道了。”她也没想等,反正他一个主子爷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有吃的。
等张连喜一走,武格格口风一转就加了一句,“火锅吃辣的。”上回吃的羊蝎子很是过瘾,她还想再尝尝。
耿宁舒找袁有余要了毛肚,“要嫩些的。”去年还不太敢在府里吃这种东西,可今年不一样了,她现在想吃什么都可以。
袁有余知道她对吃食的接受度广,问她:“东边来了些冻着的海货,格格您爱吃吗?有鱼虾螃蟹贝壳之类的。”
居然还有海鲜,耿宁舒眼睛一亮,现在物流不行,不过好在这北方的大冬天可以冻着运输,有了海味那之后有很多想吃的菜就能做了。
不过今儿烫火锅,她想了想说:“弄一小碗虾滑吧,将生虾剥了壳剁成细细的虾茸,往里头添两个蛋再加少许面粉搅和成面疙瘩那种粘稠度就行。”
这都不用煮,太容易不过,袁有余很快做好将食材送上来,武格格看着那一盆黑乎乎跟毛巾似的毛肚,就问她,“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