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这么紧做什么,想热死我吗?”马氏没好气地伸手推了身边的几个人。
马车从日升走到了日落,到了当晚的落脚点。
热河行宫建造好之后,康熙爷年年都会过来,所以沿路的住宿条件都不错。
耿宁舒在屋里洗漱歇息了一会儿,白果就进来报,“格格,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摆上吗?”
“摆吧,”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条路上的伙食会不会好一些。”
这回天气太热,冬天存速食的法子用不上,她什么也没法带。
耿宁舒不抱希望地走到饭桌前,看到提着食盒的人很是惊讶,“袁有余?你怎么在这?”
袁有余笑着给她行礼,“给格格请安,奴才托了您的福才得以随行。”
张连喜来找他说这事的时候,可把他给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就是在后院里打转了,多亏了耿格格,主子爷竟然记住了他,还点名要用他,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白果给她解释,“主子爷知道您在外头进得不香,这回特意将袁大厨给带上了。”
耿宁舒感觉自己的味蕾被拯救了,“太好了,这下终于能吃好饭了。”
袁有余一脸的横肉都笑成了灿烂的花朵,“格格要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
现在就连前院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厨子都跑来跟他请教,让他好一番扬眉吐气,他肯定会叫格格吃高兴了。
在路上耿宁舒也不大想折腾,“我的口味你也熟悉,这几天有什么就做什么吧,等到了行宫安定下来我再点菜。”
这话让袁有余更觉得她好,格格总是这么照顾着人,“奴才记下了。”
就住在一个院子里,耿宁舒这边的动静其他人当然是看在眼里的,钮祜禄格格的宫女采薇就跟她说了,“奴才刚才在膳房看到后院的袁大厨了。”
钮祜禄格格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饭菜,虽然有菜有肉,但炒的过了头,烟火气很重,明显不是袁有余的手艺,她一下就明白了。
“看来郭氏说的没错,耿格格果然得宠,能劳动府中的大厨出来只为她做饭。”
她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动力。
原来四爷对喜欢的人也能这样用心,只要她能赢得四爷的宠爱,也就能享受到这些待遇了。
钮祜禄格格端起碗,夹了菜大口吃饭。一时的低谷不算什么,她要保持最好的状态等待机会到来。
出门这么多个月,耿格格总有不方便伺候的时候,到时候她要好好表现。
马氏身边是没人伺候的,去膳房取餐的时候就看到袁有余了,看到他在做饭当场就去打招呼了,结果话是说了不少,可一点好菜也没蹭着。
她亲眼看着他提了篮子进了耿宁舒的屋子,嫉妒地咬牙切齿,“巴结一个格格,等我回府让侧福晋好好收拾你!”
话虽这么说,可隔天再启程的时候,马氏非常自来熟地蹭到了耿宁舒的车上,“路途遥远,两位格格想必路上无趣,奴才陪格格们说会子话吧?”
钮祜禄格格八面玲珑的不会拒绝,不过有耿宁舒在这,她不会抢先做决定,只是偏过头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
耿宁舒早就听小立子说过这个马氏是抱李氏大腿的人,雍正后宫也没有姓马的宠妃,就不大待见,“不必了,车里挤坐不下,让马姑娘坐外头的话的就显得太失礼了。”
马氏没想到会被当面拒绝,连坐车头的机会都不给,笑脸僵了下。不过她没有放弃,继续游说道:“奴才虽然地位低微,可比格格们早些入府,可以说说从前府中的趣事。”
这个钮祜禄格格倒有点兴趣,不过耿宁舒依旧不耐烦,“多有趣?如果没有话本里写的妖魔鬼怪的故事有意思,那就不用说了。”
府里都是正常人,怎么能跟那些乡野传说来比,马氏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这个耿氏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她是见识过耿宁舒怎么怼李侧福晋的,知道耿宁舒不会松口,如果硬上了车还可能会被直接踢下来,只好灰溜溜回去了,“那等格格们想听了再喊奴才过来。”
钮祜禄格格看着耿宁舒这完全照着心意来做事的样子,有几分羡慕,可更多的是认为这种行为太愚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万一这马氏后面爬起来了,又或是耿格格失了主子爷宠爱,以后的日子定会非常难过。
可她摸了摸自己袖子上褶皱,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讲。
耿宁舒是她的竞争对手,她不可能去提点。
*
四爷出门之后,贝勒府的后院沉寂了不少。
少了耿宁舒几个,后院又病着怀孕了几位,正院里请安的时候越发冷清,福晋对着一群侍妾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思,老生常谈嘱咐几句就散了。
她们回到屋里,正好看到常氏屋里的两个宫女去取东西,嬷嬷在角房煮汤药,其中有两个投奔了李侧福晋的,就起了小心思,故意走到她的窗户底下小声说话。
“福晋对常氏真好,吃的用的样样都是好的,我看在眼里,真是羡慕的紧。”
常氏在屋里听着,抿唇笑起来,福晋确实对她很好。
笑意刚在嘴角绽开,她就听到另一个人“切”了一声,“你还真以为福晋是对她好呀?福晋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对她的孩子好不就是对她好,这有什么区别吗?”
“里头的文章大了去了!”
常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竖起耳朵去听。
那人像说故事似的娓娓道来,“我家里三叔当年从外头领了个大了肚子的女人回来,我那要强的婶子气得要命可却没有动手,只是故意好吃好喝供着那女人,我还以为婶子认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等那女人生的时候,难产了,大夫说是怀胎的时候补得太过了,孩子被养得过大生不出来,你是没看到,那样浓的血水一盆盆被端出来,跟杀猪摊上似的,熏得整个家里都能闻见。”
听着的那个忙问:“后来可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