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也能拥有一地的零食和点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耿宁舒先拿了块绿豆糕吃,刚才又是爬山又是采摘的,她还是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四爷也没有要她来伺候,自己拣了麻辣牛肉干吃起来。
清幽安静,空气清新,伴着满目的绿意,两人默默吃着,放松极了。
耿宁舒胃口小,加上不久前刚吃了那么大个杏子,很快就吃饱了,再被温暖的阳光一晒,脑袋晕乎乎的有些困意。身下就是松软的草坪,她直接躺了下来,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主子爷还在这呢,格格您怎么就睡过去了!核桃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四爷对他们摆了摆手,所有人连同苏培盛都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四周愈发清静了,阳光透过树叶子洒下来,在她的衣裳和发丝间投射出碎金似的光斑,恍若误入此地沉睡的精灵。
四爷动作轻柔地俯下身,细细看她。她的睫毛如羽扇般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随着轻而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着,额间有细碎轻软的发丝在风中摇晃,白嫩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粉色,像只完全没有警惕心的小兔子。
看来她是毫无防备,全然信任着自己,刚才果茶的甜就从嘴里一直蔓延到了心尖。
想到刚才她给别人戴花的样子,他伸手将花瓶里白里透红的一枝桐花折下来,在她头顶左右比划了几下,才选定了位置,小心地簪在了她左侧的发间。
方才上山的时候,他用心地到处找花,想找一朵最漂亮的才配戴在耿宁舒的头上,可惜怎么找都觉得不满意。既然如此,就用这朵她喜欢的吧。
定定地看了会儿她舒展的睡颜,四爷拿手枕在脑后,也翻身躺了下来。蓝天白云,鸟在山间鸣,潺潺溪流叮咚作响,天之间仿佛只剩下耿宁舒和他两个人。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不用操心朝中大事,也不必揣摩皇阿玛的心思。高兴便笑,累了便躺下,随心而动。
不知不觉的,他也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刻钟,他偏过头,身侧已经没了耿宁舒的身影。
四爷心中一紧,猛地坐起身来,发现她提着裙子站在小溪里玩耍。他松口气,舒展了筋骨起身走过去。
她的鞋袜就放在岸边,一截白嫩纤细的小腿在水里很是扎眼。
大中午的还挺暖和,不至于被溪水冻着,四爷就没打搅她的兴致,“在玩水?”
“爷醒啦,”耿宁舒看到他,笑着将一个木盆递过来给他瞧,“奴才在摸螺蛳!都说明前螺赛肥鹅,晚上可以加菜了。”
她的笑容那样明媚,比头上的山花还要娇艳烂漫,四爷的眼里也染了笑,在旁边看她。
耿宁舒一点也没被影响,照样摸得很起劲,可核桃白果的压力非常大。
白果先顶不住了,“格格,这里已经能炒一盘了,要不就摸到这里?”主子爷这样看着,她手脚都僵硬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核桃也帮腔,“螺蛳还得吐吐沙才好吃,是不是要先拿去厨房处理一下?”主子爷难得只带了格格出来,当然是要多单独相处才是,她们在这碍什么眼。
耿宁舒想了想也是,同意了,“那就快拿过去吧,跟他们说,要爆炒的。”
其实看到螺蛳和笋的组合,她第一反应就是来一份螺蛳粉嗦嗦,可惜这笋子没有腌成酸笋,缺了灵魂。再说了,四爷就算再纵容自己,也没法接受自己吃那种臭东西。
她洗干净手轻轻甩了甩,小小颗透明的水珠飞起,四散落在草间,打得野草叶子摇晃。
四爷伸手扶她上岸,擦干了手脚再穿好鞋袜。
距离用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他又带她去看了庄里养的兔子和山羊。
草圈都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异味,碰巧有窝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耿宁舒挨个撸了一通,毛茸茸的幼崽手感让她很是满足。
太阳渐渐西下,袅袅的炊烟也散去,到了黄昏时分晚膳也准备完毕,他们返回用膳。
腌笃鲜的香气已经飘到外头的路上了,耿宁舒一闻到肚子就叫起来,她飞快洗了手去饭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除了冷吃的醉虾,每道菜都像刚出锅似的冒着热气,掀开砂锅的锅盖,里头的腌笃鲜还在咕嘟嘟地冒着小泡,鲜香气更加浓烈。
耿宁舒迫不及待先来了一小碗汤,笋独特的清香气混合了肉的油脂香,她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字,绝了!
更别提白玉般的笋尖,脆嫩得一碰舌头就碎了,入了嘴里,活色生香。
“呼……”她长而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总算吃到了,这滋味真是不枉她等了那么久。
四爷嘬了一口,有些惊讶,这道菜他从前在江南吃过,并没有美味到这个地步,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两人非常默契地又喝了一碗,这才满足地开始吃其他的菜。
庄子里的厨子,手艺定然是比不上袁有余的,可有几分难得的烟火气在,食材也新鲜得过分,就算是白煮都好吃的。
天色慢慢暗下来,耿宁舒和四爷在堂间饮着青梅小酒,吃着小菜,间或说上一两句话,核桃看着,像极了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
要是主子爷和格格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除了腌笃鲜之外,四爷吃得最多的是那道酸菜炒野山笋,耿宁舒很得意,“奴才说的没错吧?这种笋特别下饭,夹在馒头里也贼好吃。”
看她这骄傲的小模样,四爷笑着点头,很给面子地又多吃了半碗饭。
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没结束,耿宁舒嗝都打了好几次,还是不愿意下桌,夹了一颗螺蛳慢悠悠地嗦着。
之前一口一个干净利索的她硬是嗦了三五下也没成功,四爷哪能看不出来是为什么,用完膳他们就该回去了,可她还不想,想着能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
可回府还要一些时间,晚上黑灯瞎火的,路难走,苏培盛踟蹰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来提醒,“爷,这时辰有些晚了……”
“哒”地轻轻一下,四爷还没说话,耿宁舒就把那颗螺蛳放下了。再拖又能拖几时呢,终究还是得回去的。
她这样的懂事,更是让四爷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好受,“嗯,回吧。”
下人们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他们两位上车就可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