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居士眉头紧皱,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没礼貌的打断很不满意。
他循声看去。
一个长相年轻、似乎看着还是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修仙西装,和刚刚离开的陈太太站在一起。
他的身后,则跟着四五个年轻人。
正阳居士年纪大了,视力有所下降,所以他看不太清那几个年轻人的具体相貌。
他只觉得,为首的年轻人好像长得有点熟悉。
双方在走廊处碰面。
陈先生不解地看向陈太太:“淑仪,他们是……”
陈太太深吸一口气,唇瓣轻启。
“他们是我请来的人。”陈太太一把拉过躲在徐舒宁身后的符文佩,她轻轻地勾住符文佩的胳膊,“她是符大师,是可以救小晨一命的天师!”
符文佩站在徐舒宁身前,遮挡住了徐舒宁大半个身影,徐舒宁向后退了两步,给自己与符文佩之间保持了个适当的空间。
符大师?天师?一个毛还没长齐、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正阳居士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符文佩的身上,他的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主家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天师来处理问题,这不是摆明了对两个天师的能力都不信任么?
而且,他正阳居士可是久在京城闻名遐迩的大师,别人想见他都得排队看他心情。
那他和这么个小姑娘相提并论,陈家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正阳居士阴测测地扫了符文佩一眼:“哦?符大师?我可没听说过,京城有姓’符‘的这名大天师。”
正阳居士的目光如同阴毒的蛇,符文佩被他目光陡然一吓,她缩缩身体,像是想要躲在陈太太的身后。
这一幕,落入众人的眼中。
陈先生和他的弟弟以及身后的保镖们,都不由得皱起眉。
众所周知,天师是与灵异神怪打交道的人。
普通人看恐怖电影里的鬼怪,可能会害怕。然而天师天天都在收鬼驱鬼,早已练就了一副大胆量。
他们连鬼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人呢?
符文佩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其他人都从她的动作中看出,她估计就是个半吊子,远远称不上天师。
正阳居士冷讽道:“胆子还没有黄豆大的天师,我真是第一次见。该不会来招摇撞骗的吧?”
“招摇撞骗的,不是你这老头么?”
符文佩身后,一个手执扇子慢慢扇着风的青年又走了出来,站在符文佩的身边。
青年的一双桃花眼,透着几分嘲讽之意。
“我可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正阳居士,你莫要信口雌黄。”正阳居士被他的话成功激怒了,“恐怕你都想不到多少人排着队想找我做法!”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呵呵,的确。”丹鹞扯扯唇角,他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地温和,可桃花眸格外地冷,“凭你这阴邪至极的道法,整日谋财害命……假以时日,别说这偌大的京城,就连华夏人民都能知道你的毒辣。”
正阳居士大怒:“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丹鹞打断。
“就好比躺在重症监护室内的、陈太太的儿子。”丹鹞道,“人家本该命不该绝,你却偏要给他找’替身‘。你不仅要收他们的钱,还要拿人家爹的命去换他的命……你说,这不是谋财害命,那么是什么?”
虽然正阳居士和陈先生说话的声音特别轻,站在走廊尽头的人按理来说是听不见的。
可丹鹞不是普通人,他是个耳聪目明的修士。
只要他想听,走廊这点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他只是无心听了正阳居士和陈先生的一段话,可听完之后,他倍感愤怒。
天道万物都需保持平衡不假,可“以命换命”、“替死鬼”这种阴邪手段,即使是修真界再厉害的修士遇到天大的问题,也不会去做此等丧良心的事情。
因为一旦事情败露,那可是要被整个修真界的人不齿、会被排挤到鬼魔遍地的极远之地的!
极远之地是修真界鬼魔唯一的栖息地,修士们不敢轻易进入那里,鬼魔也不会轻易出来。若非万不得已,或者有必要的东西要买、有必要的事情要做,没有修士会去那种地方。
所以,丹鹞在见到正阳居士后,忍不住呛了他几句。
且不说这老头有没有“以命换命”的能力,但他到底有想“以命换命”的这份心。
听到丹鹞的话,正阳居士愤怒之余又多了几分淡淡惊讶。
他刚才和陈先生说那段话时,声音已经很轻了。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耳力未免也太好了,这都能听得见?
不过,这年轻人耳力虽好,可是能力却不行——刚说的“人家本该命不该绝”,这句话就说错了。
正阳居士刚来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他就拿着罗盘在门口观望了许久,观察重症监护室内的、陈先生的儿子,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无论是陈先生儿子的面相,还是他感应到的东西,均指向他的命危在旦夕。
快则两三个小时,慢则两三天,陈先生的儿子必死无疑。